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还算平静。
叶子辰暂时没再打电话来过,阮秋棠也没什么事,先是回了几趟自己的公寓,把自己的一些常用的东西搬过来,然后就是照例练琴,偶尔从林彤那里听一点无关紧要的八卦。
这几天的关叙似乎很忙,阮秋棠有两天睁眼时就没见过对方,直到晚上吃完晚饭练完琴,才看见关叙披着大衣,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看上去工作真的很多。
关叙有时候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按照林彤说的,那种小说上的霸总,好像每天只需要签几个字,说一句天凉了让某某破产,或者蛮不讲理地做些毫无逻辑的事,才是他们所谓的人设。
然而跟关叙住一块儿了才觉得那些东西写得有多不靠谱,他也需要工作,有时候会因为下属的电话而整宿亮着灯……
而也是这一切,才给阮秋棠一种真切的实感。
宅子里的佣人们好像也早就习惯了,段叔每天晚上六点会准时给关叙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关叙拒绝了好几天,只有今天才答应下来。
阮秋棠也没多少自己身为女主人的自觉,只觉得她跟关叙这种程度的关系刚刚好,又不会互相影响,彼此还都过得自由。
下午五点,阮秋棠刚从林彤家里回来,回别墅刚换好衣服,打算下楼去厨房找块甜点,就听见门口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
段叔恭恭敬敬地站在不远处扶着门,而关叙立在门口,负责起居的女佣正拿下他披在外面的西装,挽在手上。
关叙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画面看上去无疑是倨傲的,带着贵气的。
不过在看见对面的阮秋棠后,关叙原本淡漠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波动。
他扯了扯领口,随手将领带扯松,整个人便从一丝不苟变得有了些不羁的随意,随口说了一声:“阮阮?”
他这段时间叫习惯了,阮秋棠也懒得再让他改口了。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阮秋棠不知道说什么,便也随口回了一句。
“之前忙着搞一个并购,现在差不多到尾声了,”关叙居然也应了,然后扬眉看了她一眼,“怎么,这是在等门?”
毕竟刚刚这样的场景,两人乍一看上去好像真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不过这句话一出,阮秋棠就没继续装了,实话实说道:“碰巧下来罢了。”
关叙也不介意,点点头。
正好是傍晚时分,人来齐了,段叔便连忙指挥厨房准备晚饭。
关叙没急着上楼,干脆坐在一楼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明天是不是就要去你爸那边了?”
阮秋棠怔了怔:“嗯。”
自从前两天自己跟他说了自己父母的事,关叙就没再提过,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难道他是因为这件事才提前回来的?
阮秋棠有些好奇,不过没问出来。
“对了,”关叙想到什么,“今天婚礼的请柬做好了,你瞧瞧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让他去做了,到时候你这边需要多少,给他说个数就行。”
阮秋棠看见对方拿出一张精美的信笺,愣了一下才接过来。
这居然就是她跟关叙的婚礼请柬。
请柬很有设计感,外面是三层镂空立体的造型,上面用烫金印着几句法语,细细一嗅,还能闻到纸张上一点玫瑰的清香。
内里是全英文的浮雕,简洁而大方。
而背面是用火漆封印,很有一种复古的庄重感。
在这个什么都靠数字和在线链接的时代,这样的请柬便显得极有诚意。
“很漂亮。”阮秋棠说,“不过我这边能发的倒也没多少人,正好明天给我爸那边送一点。”
“好。”
“戒指的话等章龙送过来就行,”关叙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当随便过个仪式。”
阮秋棠点点头。
“还有就是上次拍的照片修出来了,你要看看么?”
两人这样公事公办地坐在一起讨论假结婚的相关事宜,怎么说呢……阮秋棠绞尽脑汁,也只能用一个“诡异又合理”的五个字来概括。
她说了“好”,没想到关叙只是指了指手机:“反正发网上了,你想看就看看。”
阮秋棠甚至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啊?”
一分钟后才恍然大悟:“你直接发了微博啊?!”
关叙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说:“有什么问题吗?”
……是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些照片拍出来就是给外人看的,证明这不是一段虚假的婚姻嘛。但就是……
阮秋棠理不清一点没来由的思绪,干脆不多想了,直接打开微博查看。
她原以为关叙是让集团的官博发的,没想到她刚一打开app,首页就是一个大大的“hot”,才发现关叙居然是用自己的账号发的!
他甚至没有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句号,然后放出四张图片。
都是那天自己跟她在庭院里拍的。
两张单人,一张背影,和一张正面的同框。
前三张都还好,阮秋棠还有心思点评拍得不错,但看到最后一张时……
那张像是抓拍的,自己抬起头来看关叙,脸上露出笑容,看上去羞赧又幸福。
而让她有些不自在的是关叙的眼神。
她明明记得,当摄像师只是让他俩随便拍拍,说想一下开心的事情就好了。
她好像回想的是自己得奖的那一天,想着想着便入了神,没注意到摄像师是什么时候按快门的。
在照片中,两人仿佛一对如胶似漆的爱侣,对视的目光带着热恋的温度。
而关叙的眼睛里,好像装了一些她未曾预料的东西。
那是与平日不同的,被抓拍到的眼神。
不像体面的合约夫妻,他在日光下看着自己,眼眸中倒有一种狂热的、掩藏后仍露出端倪的,浓烈的占有欲。
不似英俊的绅士,倒像锐利的,望向猎物的猛兽,天生冷傲的捕食者。
这眼神如有实质,像能透过屏幕,直直地包裹住她。
阮秋棠只觉得心头一滞。
而眼神的主人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撑着沙发,向她靠近了些。
“阮阮,”关叙的声音扫过耳畔,带着一点温热的鼻息,“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