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那边静了一秒。
随后就像是忽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什么??”
“结婚?就你??别开玩笑了谁信啊?!”
“你那个万年不近女色的样子,出席活动连个女伴都没有,现在直接越过女朋友跟我说结婚了?”
“看了一下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啊?你家里催得也不狠吧?”
“你可别说什么相个亲相出想结婚的感觉了,你那工作狂的德性谁不知道,说你要跟公司终成眷属了我都不会觉得你脑子被门挤了。”
“是真的。”关叙貌似对沈越的反应感到满意,像是欣赏似的等他说了好一会儿。
“那你说说原因?”沈越自然觉得他瞎扯,继续追问。
“没什么原因啊,就是突然想结婚了,又正好有了个合适的,干脆就结了吧。”关叙道。
不过大概是他的语气实在太散漫,听不出太浓重的正经感,反而像是在聊一顿饭一样平常。
于是沈越在对面分毫不信地笑了一声。
关叙一点也不急,更不生气,片刻后才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不过你电话打来得正好,请帖也是刚刚才做完,回头我发你一份。”
“哦,如果来现场的话还有伴手礼,我特地给你多挑了一份礼物。”关叙还思忖了一下,说道,“你要是回来也别送什么礼金……”
“你别骗我了关叙!!”沈越好像觉得他是越说越离谱,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
关叙似乎并不指望让对方一下子就完全接受,也不打算在电话里说更多的消息,用一种了然的语气道:“没事,你不是还要去海钓么?你先去吧,这事儿什么时候都说不急。”
沈越也认为关叙估计还是在骗自己玩,又听他这么说,便还是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个玩笑开得不怎么样:“行啊,那就到时候再说。挂了。”
关叙垂眸落在被挂断的电话上,目光短暂地停留了一秒。
“我……我刚才可不是故意想要偷听你打电话啊。”阮秋棠见他聊完了,想起自己刚刚偷看他被当场抓获的动作,连忙趁机解释道。
不过关叙倒是没说什么,还随口解释了一句:“一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其实阮秋棠也觉得有些好奇。
毕竟从她跟关叙这段时间的交流来看,对方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公司,最常拨电话的人是章龙,自己时不时还会跟朋友出去吃个饭或者逛个展,有时候在家里练完琴也会看看电影或者泡个澡……
但关叙仿佛没有。
他大部分的时间全都花在了自己看上去枯燥无味的地方,阮秋棠觉得怎么有那么多钱赚不完,可是也不见关叙花了多少……
哦不对,现在就花了一大笔巨款,正在后备箱里装着呢。
她面无表情地想道。
不过她的确没见关叙这些日子跟朋友出去小聚什么的,有时候甚至以为他一个朋友也没有……所以据此推断,关叙口中的关系还不错,那应该就是关系很好了。
想到这里,阮秋棠点点头,又问:“那既然是你关系还行的朋友……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要不要告诉他啊?”
就跟自己会对林彤和盘托出一样。
没想到关叙却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上去像是有些犹豫。
过了几秒,他才淡淡道:“先不用了。反正他还不一定回国。”
主要是,虽然关叙自己并不心虚,但还是不能预估,如果沈越真的知道了阮秋棠是他原本的相亲对象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总之……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其实也还算不错。
关叙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居然有了一丝类似逃避的情绪。
阮秋棠不知道他为什么做的这个决定,但她也没想深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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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离开了最拥堵的路段,从环城公路上下来后,阮秋棠很快就看到了不算太熟悉的街景。
这是她父亲阮麟这些年才买的新房,属于云市后起之秀的富人区,不过阮秋棠一是不太住得惯,二是跟阮麟实在有隔阂,回国没多久就用演出费和积蓄,自己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早早搬出去住了。
这边她也就偶尔过节来一趟,或者父亲又有什么规矩要训她的时候不得不回来。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关叙,对方却像是能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脸来。
不知是不是傍晚的光线橙黄,没了正午时的刺眼,映衬着他的侧脸时便显得有种莫名的柔和。
关叙看着她,用一种还算陈述的语气:“你兴致不太高。”
眼看马上就要到地方,阮秋棠也不想装了,很轻地呼出一口气:“我相关的事都跟你说过了,怎么能高得起来。”
关叙正想说点什么,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司机在前排恭敬地说了一句:“关总,到了。”
关叙拒绝了司机来帮自己开车门的动作,自己先从左侧下了车,然后绕到右边的车门前,握着深黑色冰凉的扶手,拉开了阮秋棠那一旁的门。
她才刚迈出一只脚,忽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过于耳熟的声音:
“小棠来了?”
她的动作一僵,而那声音并没有停止,带着自己所不熟悉的谄媚,如针一样刺入鼓膜:“这位果然就是关先生吧?”
随后便是对方快步朝这边走过来的声音。
阮秋棠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从小到大,不管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第一次跟父亲说自己要去国外深造,他不曾送过自己,只让她记得自己打车;她几年后一个人拖着几大箱行李回来,别说来接了,甚至不愿意等在家里。
而在自己任性地找了个人结婚,在了解到对方是谁后不问自己一句别的,现在还要亲自走出来迎接。
就算她再怎么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可在意的,却还是觉得四肢的温度褪去了不少,变得冰冷僵硬。
阮秋棠有些走神,忽然感觉手上一暖。
她怔了怔,抬头看见关叙自然又亲昵地牵起自己的手,似乎没有看见阮麟殷勤讨好的动作,只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其他事物都不再重要一般。
尽管知道他向来很会在外人面前表演,但心中还是一动。
“阮阮。”她听见他开口,声音低沉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