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最后一点仪式结束,在水晶台阶上的两个人终于算是完成了这一场婚礼。
因为繁琐的细节都被删除了,阮秋棠没觉得太累,只是还有一点仿佛踩在云端的失重感。
不过关叙一直寸步不离地握着她,有什么事也是他先去应对,她倒不用费什么心力。
因为来的宾客并不多,一切结束后又正逢日落,餐宴设置成了自助派对的模式,而乐队也换成了轻松诙谐的曲子,早已准备好的灯光亮起,整个露天的海滩变成了一场氛围浪漫的小型派对。
关叙的西装倒是还算方便,阮秋棠的婚纱一共有两套,还有一套是相对容易行动的款式,是为了能在仪式后走动,陪一陪宾客朋友。
造型师陪着她去海边别墅里先换衣服,关叙也没先走,就在门口等着她一起。
两个人的手紧紧牵了一下午,骤然要松开居然都还有点不习惯。
阮秋棠掩饰般的像河豚一样鼓了鼓嘴,眨着眼睛看他:“那个,你要不要先去陪陪客人呀?”
关叙很轻地摇头:“我等你一起。不然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两人的氛围腻得就像怎么都分不开的真夫妻一样。
阮秋棠只得“哦”了一声走进换衣间。
她哪里相信关叙是真的应付不过来,但她现在脑子晕乎乎的,也就没了反驳对方的想法。
算了,结婚现场就演得像一点好了。
她说服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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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叙站在门口的台阶等候着,负责摄像记录的年轻导演去拍派对现场去了,他终于在这一天获得了片刻的清闲。
不远处传来乐队的现场演奏,是德沃夏克的随想谐谑曲,悠扬而婉转。
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十分完美,跟他设想的一样。
不对,比设想的还要好些。
关叙眉目沉敛。
只不过这种悠闲没能多持续两分钟,关叙正想着,就看见有两个人穿着优雅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一个他见过,一个虽然没见过但在许多电影幕后看过照片。
因为是今天的宾客,名字他还是都知道的。
一个是叶子辰,一个应该就是那位知名的作曲家andrew。
关叙的神色不变,还朝两人点了点头,扬唇笑笑:“晚上好。”
不仅如此,他还在心里想了想,那这两人对他来说算什么呢?妻子的旧日追求者?
不对,应当连情敌都不算,毕竟真的跟阮秋棠表白过的男人是肯定不会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他俩能出席,纯粹是因为阮秋棠实在迟钝,或者说两个人都谨慎得没开过口。
没开口的算什么情敌?
因此关叙的笑容甚至称得上喜悦,还为了照顾不太熟悉中文的andrew:“我在这里等候我的妻子。两位今天还愉快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别墅里的人。”
他这么直截了当的开场,反倒让约定好了一起走过来的两人怔了怔。
andrew还好,绅士地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谢关先生款待。”
叶子辰倒是有些不大自在,但还是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关叙声色优雅,“我正在等候我的甜心,稍后就来给二位敬酒。”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关叙还用上了最正统的英式发音,一开始一口一个“我的妻子”就算了,到后面好像不满足于“wife”这个比较正式的称呼,不算刻意地换成了“sweetie”和“sweetheart”。
但很明显这两人听见这些单词还是有些恍惚。
关叙大概也能猜到两人的来意,不过他连沈越那里的尴尬都经历过了,这些就基本没放在眼里了。
而且根据阮秋棠上次酒后吐真言,当时她在学校的时候不是andrew表现的好感更多一些么,她还说过在聚会上叶子辰帮她挡过andrew的香槟,按理说叶子辰跟andrew关系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算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叶子辰像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不过开口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关先生,我们……”
“这场婚礼只是私人邀请一下朋友亲人的,不需要什么结婚礼物,”关叙见他半天没把话说出来,优雅地一抬眸,补充道,“但伴手礼是每人都有的,如果没有领到记得去找一找安东尼奥。”
叶子辰抿了抿唇,终于说出了第一句:“那关先生,能聊聊么?”
关叙的表情变得玩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好啊,聊什么?”
叶子辰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出了汗,本来他可是做足了准备来的,甚至叫上了之前不太对付的andrew——毕竟他跟阮秋棠也算是青梅竹马,认识的时间也最久,应当是有底气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关叙的黑眸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下,有些头皮发麻。
叶子辰终于了有了一些对于面前男人的身份的实感。
他咬着牙稳住心绪:“是这样的,上次跟您匆匆见过一面,我回去还专门想了很久,我认识的学姐应该是不会做出与不熟的人闪婚的举动的。”
“而我作为与她认识时间较长的人,也算是对她有一些了解。”
andrew可算是找着机会说话了:“关先生,我也认为,阮小姐是一个追求精神与自由的女士——”
他俩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就看见面前的关叙倏地轻笑一声。
“所以二位在看完今天的仪式后是觉得,我跟她不是真心相爱,还是说我禁锢了她,没有给她自由和精神的追求?”
关叙淡淡说着,还不经意似的扫了他俩一眼。
andrew被这么一看像是心虚了:“并非如此,关先生,我作为阮小姐的朋友,自然是希望她一切都好。”
倒是叶子辰,还绷着一张脸,像是不大服气。
“我不觉得认识一个人的时间长短就能掌握关于对方的话语权。”他的声音冷了一些,不过还是客气的,只是接下来的话更加直白,“我更不觉得连好感都不敢大大方方表露的人,现在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个正牌丈夫说这些?”
两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不过关叙声音里的凉意像是一种幻觉,他再开口时又是带着绅士的和煦感:“当然了。”
“我理解两位的心情,毕竟我的太太生来迷人,这不怪她。”他说得自然,只是对于两位听众,可能就不尽如此了。
“这样吧,”关叙思考了一下,“两位都是音乐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可是我没什么音乐造诣……”
“不然在今天,在我跟我妻子结婚的这个特殊日子,我让乐团给二位演奏一曲?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流行歌曲了,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关叙眉毛一挑:“啊,想起来了,歌名应该叫《失恋阵线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