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气呀,又没有办法。
更气人的敲门进来了。
赵莉走到跟前,看了眼房门的方向,低着声说:“梁小姐,刚才当着李燕的面,我没好意思说实话。”
梁善一时没反应过来,分辨着她的神色才哦了一下,问:“那是多少?”
“李燕说三万,所以我就说了个四万,这样以后好相处,是吧。”赵莉先为自己解释了一番,才继续说道:“我在医院的时候,满打满算一个月能挣个五六万块,孟先生请我来家里照顾你,是十万。”
她还没说为了把她从医院给挖过来,多给的那一笔。
已经足够震惊梁善。
多少?
梁善差点问出来。
十万,比她在公司当秘书挣得还多。
这就太不划算了,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的。
赵莉帮她把拖鞋脱掉,扶着靠在床上,又盖上被子,笑得可自豪了。
“看不出来赵阿姨能挣这么多钱吧,金牌护工那也不是蒙事的。不说别的,各种病症分别要用到什么药、剂量多少、是个什么顺序,身体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都清楚,跟医生肯定是比不了的,但是不比那些小护士们差。”
梁善真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赵莉自然地坐在床边,一边揉着她的腿一边笑:“梁小姐,你现在身体虚,就该好好养着,少出门,少见人,少操心,这样才能养好身体,知道么?你好好的把身体给养好了,赵阿姨给你买好吃的。”
梁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孟既明这十万块钱花的,何止是给她找了个护工,连监工都有了,还会做思想工作呢,哄小孩似的。
这可怕的降维打击。
梁善说了声好,默默躺在床上。赵莉又揉了一会,把她的腿放进被子里盖好,出了房门。
梁善想睡,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电话响了,是孟既明。
梁善接起来,有气无力,“二少爷,有事?”
那边有一会没有作声,她还以为是不小心碰到才拨通的,准备挂断的时候有了声音。
“晚上一起吃饭。”
换成梁善无声。
孟既明也没等她说话,告知:“应酬。”
“……用喝酒么?”
“你说呢?”
梁善直接回了个好,挂断。
孟既明话还没说完,干脆转成微信模式,把时间和地点发给她。
梁善收到的同时,还收到了一条新朋友的申请认证提醒,名字眼熟,是大学同学,不同系,但是她的男朋友和孟既明关系挺好。
不知道怎么想起她来,以前也没有过多的交集,梁善还是点了通过。
被通过了好友申请的郑岫青发了个笑脸,梁善正在输入你好,对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郑岫青的声音透着欣喜:“梁善,你还记得我么?郑岫青。我们一起去云城玩过,大三那年暑假。”
“记得。”
“你在上班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
“我现在人在安城,好几年没见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今晚你有时间么?”
“不好意思,今晚已经有安排了。”
郑岫青哦了一声,不无遗憾地说:“真不巧,还想着可以和老同学聚一聚呢。”
那应该去找孟既明,当年郑岫青就挺爱和孟既明说话的,即使当着男友的面也没有什么避讳,当然也只是聊天而已。
可惜,孟既明今晚有应酬,怕是没办法分身和她这个老同学聚会。
梁善没有多说,也表示着遗憾,“下次吧。”
遗憾不多,郑岫青依然感受到了,接口说道:“没事,我要待上好几天呢,再约就好。”
说完就挂了,如打来时一般痛快。
梁善想着,她是不是也联系了孟既明,是不是一样的说辞。应该是吧,好像上大学那时她就是这样说话的,又好像不是,她和孟既明说话的时候不是这样。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年暑假,他们一起去云城玩。
是在安城见不到的雨林,植被茂盛,虫子多,路很难走。小姐少爷们是不会吃苦的,包了最好的旅游车上到半山腰,可是后面的上山路还要自己走。结果最先走不动的人是梁善,强撑着往上迈,腿软得直抖。
郑岫青当时就说:“孟既明,哪有你这样做人家男朋友的?背着梁善呀。”
孟既明问梁善:“我是你男朋友么?”
梁善脸都红了,摇着头说不是。
郑岫青脸上的笑更明显了,挽着男友的胳膊往上走,大声地说:“你们说不是就不是呗,走不动了就歇一会,急什么。”
梁善就坐下了,量多的第二天,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甚至怀疑裤子有没有脏,可她实在顾不上了。
山路的高石阶很窄,孟既明坐在她身旁,紧挨着她。
他的手拍着她的脑袋,带着些善意的嘲弄,“你看看人家郑岫青,再看看你,怎么比。”
“比什么?”梁善有自知之明,比什么都比不过,还是负气问了。她觉得可能是经期作祟,才会这样和他说话。
孟既明被她一冲,脱口而出:“体力呀,还能比什么。你昨晚没听见?闹到半夜,人家今天还不是蹭蹭往上爬。”
梁善的脸更红了,手肘顶了一下。孟既明身子一歪,吓得她连忙去拉,人已经抱到她身上。
说话的声音都隐隐打着颤:“梁善,你他妈想害死我。”
梁善吓得脸都白了,悄悄看了眼台阶外面的陡峭斜坡,藤蔓交缠,深不见底。如果孟既明真的摔下去……
梁善就吓醒了。
是个噩梦。
幸好醒了,再往后发生的事就不适合出现在梦里了。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雨还在下。
“梦见什么了?”
梁善猛地坐起,看见床边坐的人,手朝着她伸过来,拇指抚过额头的汗。
孟既明又问:“梦见我了?”
她摇头否认:“不是。”
他的手捏着她的脸,不让她躲,“那你叫的应该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她不记得自己在梦里是不是叫了他的名字,梦里那张脸和现在这张脸也不太一样。不过三年时间,他们好像都变了很多。
也许就像别人说的,大学毕业,一切都会改变,会重新认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