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的袍角被拽住。
一回头先撞进眼中的是杨意的脸,微熏的漂亮双眸,含情又委屈地望着她。
带着点埋怨。
然后是孟既明,相似的眼神,攥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梁善无语,不想和醉酒的人分辩,也不想打扰他们俩。掰开一根手指,再去掰另一根。
手突然松开,攥住她的手腕。
力气是真大,直接把梁善给拽趴下。
梁善疼,膝盖和手肘都疼,强忍着说:“醒了就自己站起来,要不然你就睡——”
后脖子突然被掐住,嘴堵得严实。
连忙过来搀扶的阿姨们当场愣在原地,转而手忙脚乱地去拉杨意。
杨意只是浅醉,借力站起来却不肯退开,就那么低头看着。
孟既明的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
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他在找什么。
在他的西装裤口袋里。
她亲眼看见,孟既明把拍来的那条石榴石手链随手揣了进去,盒子像垃圾一样丢掉。
就跟不值钱似的。
也确实没有很贵,两百来万,和现场拍卖的其它宝石比起来不值一提。
对于安城孟家的二少爷来说,更是九牛一毛。
可是整场都兴致缺缺的孟既明,唯独买了这么一件。
介绍的时候,无聊得直敲烟的男人缓缓掀起眼皮。
一串缠缠绕绕的紫牙乌,哪怕是上好的等级,仍是入不了有钱人的眼。于是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据说是本月星座的幸运石,也是守护石,尤其滋养女性,能够起到增强生命力的作用。
项链终于找到了,抖落了好几下才松散开来,摇晃于灯光下,像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珠子。
孟既明撑着地跪坐起来,抓过梁善的手,一圈一圈地绕上去。
纤细手腕,被淡淡的紫色缠绕着,更显白皙。精致羸弱得都像石质本身,不堪一击。
杨意偏过头,又忍不住看回去。
勉强坐着的男人分明醉了,倒还记得介绍时提起的要戴在左手,就是动作不大利索,反复扣了好几次,终于戴好。
笑得露出几颗白牙来,小孩子献宝似的。
“生日快乐,小白。”
梁善面色一变,推了一把。
两个人一起倒回地毯上。
孟既明仰在下面,在她屁股上拍了拍,脸埋在脖颈又亲又笑,“嘘,睡觉,别出声,别让赵阿姨听见,不然又得说我,说我对你不好。我妈加上你妈,都没她一个人厉害。”
听着,怪委屈的,还憋屈。
赵阿姨忍着笑,让李燕去拿床被子来给盖上,嘴里念叨着“爱睡地上就睡地上吧,难受了自然就起来了”,一边说笑一边让着杨意往门口走。
“不好意思啊,杨小姐,谢谢您这么晚了还送孟先生回来,就是招待不周,路上注意安全。”
满脸的歉意,还有明显的不在意,连一句欢迎您下次再来做客都不说。
临关门的时候,又小声地补了一句:“对了,刚才开门,是孟先生自己输的密码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阿姨直摇头,啧啧有声:“你说说,这男人呀,真是……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回自己家还要装醉,估计是怕梁小姐不让他上床。让杨小姐见笑了。”
直到门关上,杨意耳中仍是两位阿姨的念叨声,窃窃私语像怕惊扰了主人,又带着几分埋怨,见怪不怪的熟稔包容。
就好像,梁善是这里的女主人。
对外的身份是秘书,在这间房子里面关上门,连孟既明的特助,梁善都是直呼其名随意安排,说让他走,转身就走了。
怪不得,刚才宗英不让她来送孟既明。
显然,宗助理也是知情的。
大学那两年,不言不语的还真是小看了她。
唯唯诺诺地跟在孟既明身边,像个小丫头,头都不敢抬。
杨意心里不服气,亲眼得见依然想不明白,孟既明到底看上了梁善什么。
论家世,她自认比不了那些豪门的千金小姐们,可是梁善差得更远。
若是论才貌,梁善还不如她。
百思不得其解。
梁善也不解,孟既明是在演给谁看。
只能是杨意了吧。
就不知道他是想复合,还是想要怎么样。
真想摆脱哪个女人,对二少爷来说从来不是难事,简单直接不留情面,梁善见过。
大半夜折腾了这么一番,阿姨们各自回了房间,贴心地留了盏小灯,不至于漆黑一片。
梁善吁了口气,无奈地说:“二少爷,戏演完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