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之醒时临近傍晚,饿得肚子咕咕叫。
看到石玉特别诧异,全然忘了为什么睡着。
石玉说是来请她吃饭,纪敏之挺高兴,不客气地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被带到餐厅一看全都有,开心得讨好起来:“表哥最好了,是我肚子里的虫。”
石玉又多了一重体会,舅舅的嫉妒是真情实感,他也会。
孟既景是了解纪敏之的,时间刚好,口味刚好,安排得合适又合心意。
三个人悠闲地吃完饭,孟既景和纪敏之要下楼遛狗,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去刚好回家。
石玉往沙发上一靠,摸了根烟出来,“我不走,今儿就住在你这儿。”
纪敏之看看他又看身旁的孟既景,诧异地问:“表哥,你惹姑姑生气了么?”
“没有。”
那为什么有家不回?
她没好意思问,当着孟既景的面,总要给表哥留点面子。
石玉才不要这个面子,张口便道:“我在这儿住几天,你要不要陪表哥住在这儿?”
纪敏之可太高兴了,连声问:“真的么?”
“表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是没有,石玉确实喜欢逗她玩,但是从来没有骗过她。
孟既景默不作声打开门,带着人和狗出去。
趁着纪敏之和小黑玩的时候,和石玉发消息:【抽烟去阳台。】
石玉:【行。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住在你家?】
孟既景:【不是为了哄敏之么?】
石玉:【要点脸行么?让她住在你家算哄她开心?】
孟既景:【我的意思是让她放平心态好好考试。】
石玉:【我是为了检验一下她的卧室是不是照原样弄的。】
孟既景看着纪敏之和小黑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天气已经很热了,傍晚也算不上凉爽,只是站着都有点冒汗。
今天,对纪敏之来说应该算是这几个月来难得的放松。
她很努力,很认真,是不需要人督促的那种乖学生,该学的都会了,该练的早就做够了,最后两天是需要平静下来的。
石玉,挺好。
石玉是来找他的,发个小脾气表达一下被牵连的不满。也是来找纪敏之的,在临近考试的日子,算是陪伴,也是给她个合适的理由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有助于放松情绪。
就是有点矫情,有话不直说,非得找个由头。
确实,纪敏之的卧室照片是石玉拍给他的,每件家具是什么品牌,型号尺寸细节,事无巨细。
就连纪敏之丢了身份证,都是石玉第一时间在上京给她补办了一张,专程找人送到安城。
这表哥,挺好。
孟既景觉得,自己对孟既明也就这样了,可能还不如石玉这表哥。
重新点亮手机屏幕,拍了张落日的草地,纪敏之和小黑同时跳起来,背光如同剪影,发给了石玉,又敲了四个字上去:【谢谢表哥。】
石玉:【……】
过了会又回一条:【准备好接受检验吧,孟老师。】
孟既景摇着头笑,他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小姑娘那么棒,会心想事成的。
……
最后一科考完,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校门,走向等待自己的家长。
许久,终于冷清下来。
又过了一会,纪敏之从校门走出来,走向对街。
孟既景的车停在那里。
他站在路边,见她走到斑马线上,掐掉了手里的烟,抖了抖身上的t恤。
纪敏之不急不忙地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一个踩在台阶上面,一个站在下面。
高的更高,矮的更矮了。
太阳自他身后晒过来,像是为她笼了片阴影纳凉。
她歪着脑袋朝他笑,马尾辫子晃啊晃的。
“孟先生,我考好啦。”
“嗯。”
“你不问问我么?”
“问什么?”
“我考得好不好呀。”
她这样一说,他像是思考起来,弯着脖子朝她低下头来。
问:“好不好?”
她笑着说:“好。”
他也笑,说:“我知道。”
她忽然搂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身上蹭呀蹭的,小黑似的,蹭了几下抬起头来,眼巴巴地问:“惊喜呢?”
他们说好的,在情人节。
那天一大清早,纪敏之打开游戏,就看到了村子里全套的情人节布置,前一天晚上还没有。
海边的半山腰上,竹林环抱,有粉白色的婚礼拱门,一排一排的宾客长椅,有钢琴,有花球,还有一件纯白色婚纱和一身新郎礼服。
纪敏之摇控着小女孩一路跑上山,在婚纱前面站了许久。
脑子里瞬间有了画面,是未来呀。
清晨的村子里,背景音乐特别特别轻,倒是山脚下的拍涛声不断。
她拍了一张定格的画面,小女孩摇身一变穿上了婚纱,旁边立着那一身纯白的新郎礼服。
孟既景在她的邮箱里塞了封信,说是等到考完试的那天会给她一个惊喜。
纪敏之觉得特别美好,又浪漫。
在一起的每一个特别的日子,总会有一封信悄然而至,或说是,如约而至。
因为,有个人会记得。
因此她的每一天,就好像有了更多的期盼,来自于她的孟先生。
阳光明媚,洒在他身上,像会发光一样。
她仰头看着,不催,笑弯了眼睛。
他提着腰把她抱起来,脸对着脸,笑道:“去游乐场。”
“真的?”
“真的。”
纪敏之开心得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催道:“快,快点,我今天状态很好,我要坐过山车。”
孟既景看出来了,状态特别好,像只快乐的小鸟。
纪敏之一路上嘴就没停,碎碎念念,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又像在强抑着亢奋。
孟既景回想自己高考那年是不是也这样,没有,因为还不认识她吧,就算认识她也还小,不会有现在的感觉。
所以现在,是最好的。
过山车上,安全压杠落下的瞬间,两个人的手自然握住,看向彼此。
他说:“敏之,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鸣笛忽响,瞬间加速爬坡,纪敏之瞠大眼看他,攥紧了手问:“你在求婚么?”
“对,我在求婚。”
“啊!”
整个人像被喷射出去。
不到两分钟,纪敏之满脸的泪。
孟既景在她嘴里塞了块糖,“糖盒里的最后一块。”
纪敏之拼命摇头,“不是,出发前你说的不是这个。”
手指上套了枚戒指,钻石切面在阳光下闪啊闪的。
“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