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敏之过得还不错,就是生孩子的时候不大好。
两茬罪全都受了。八壹中文網
侧切,撕裂,产钳,剖腹,失血休克……用医生的话说,生一个孩子竟然全部经历了。
这个时候家里人都陪着,没人再提孟既景,倒是都挺满意袁克的寸步不离。
纪敏之还清醒的时候告诉他不用陪,袁克的凝眉回道:“我以为,这个时候该扮演上父亲的角色了。”
纪敏之一笑,疼得直哭。
护士连忙劝:“你别哭呀,憋住气,可千万别泄劲。”
转头又去教育袁克的:“哪儿有你这样做人家老公的,光想着当爸爸了,孩子出来之前眼睛里只能有你老婆,知道么?就是孩子出来了,也得一人分上一只眼睛,绝对不能偏心眼。”
“您教训得是。”袁克的连连点头,难掩兴奋地说:“打生下来那一刻开始,我这俩眼珠子就开始轮流站岗了,不能全闭上,甭管哪只睁着,我都只看大的不看小的,您看这样成不成?”
护士乐得不行,推着他往后,“可真贫,快把嘴给闭上吧,这儿都忙着呢,别碍事。”
袁克的往后退,边退边问:“那我能拍照么?我就拍个背影,保准不把你们给拍进去,留个纪念。”
年轻的小护士在产房里见多识广,摆了摆手让他想拍就拍,反正是他老婆。
纪敏之这段日子被他拍习惯了,也觉得拍下来留作纪念挺好,等孩子大一点的时候可以给他看,让他知道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特意趁着不那么疼能喘口气的时候侧过脸去,朝着镜头勉强地笑了笑。
如同定格的每一个瞬间,袁克的都给冲洗出来,放在专门的相册里面,从两个人定下来要结婚那天开始,每周拍上一张照片,边上对应着相应时间的产检报告,做得特别精致全面。
后来就是孩子的照片,满月的,百天的,周岁的,中间穿插着每一周的,就像孕时一样,细心地标注上是第几个月的第几周的第几天,体重是多少克,身高是多少厘米。
纪敏之不知道别人家的爸爸什么样,也没有刻意比对的意愿,但是袁克的无疑是用心的,比她这个做妈妈的更加细致入微。
他好像没有那么忙,很多时间都是在家里,总会陪着孩子,不管是小小的一团躺在婴儿床上时,还是大了些会翻身了会坐着了或是会站着时,总有他的身影守护在旁。
就连俞宁都感叹:“你小的时候啊,你爸爸都没这样对你过,原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天生就喜欢小孩子呀。”
纪敏之不知道袁克的是不是天生就喜欢小孩子,但她知道,袁克的很喜欢怀宽。
就连名字都是袁克的取的。
纪敏之没想过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听他说取好了也没有特别的抵触。
怀宽,挺好,就叫这个名字吧。
做人,心怀是要宽一些的,不然……日子真的太难过了。
纪家人也没意见,人家这父亲做得像样,取个名字而已多大点事,只要不叫阿猫阿狗,怎么不行呢。
石玉倒是问了他一句:“怎么取这么个名?自嘲呢?”
袁克的神色一肃,“你们家人,真有意思。”
“怎么说?”
“是真傻还是假傻?”袁克的似笑非笑,“孟既景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他不得把孩子接走么?不止要接小的,大的也得一块接回家去。”
石玉不置可否,点了根烟等他继续。
袁克的嫌弃地往后挪,挥开飘过来的烟,见他掐了才继续说道:“接回去改不改名字?孩子不奇怪么?”
石玉没忍住笑出声来,“搁你的意思,不改名字,孩子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换了个爸爸,又不是换了辆小汽车,码一排一块玩就行了,不需要选择做取舍。”
说完自己先愣住,挑眉看向袁克的,“怎么着?你还知道他们家族谱?合着他们姓孟的下一代要是有了孩子,该是怀字辈了。”
袁克的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愣了会神。
他还真就知道,还是好几年前和孟既景喝酒的时候闲聊,孟既景说他的名字挺有意思,就聊起来了。真的是好几年前了,那会时不时的能见着一面,现在……已经四年没见过了。
好像有了孩子之后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似的,又是好几年。
孩子没出生之前,他和孟既景偶尔还能玩笑似的聊上几句,后来一年就发一次消息,也是石沉大海般有去无回。
到了最热的时候,总能收到汤山送来的水蜜桃,纪敏之问都不问一句拿起来就吃,也给孩子吃。
有一回还主动让袁克的吃了一个,问他甜不甜,他说甜,她就笑,然后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直到暑气都快消了,还剩一大半没有吃完。寄来的人也是细心,每一个桃子都包好了,直接往冰箱里一放,能保存好久。
后来把这母子俩给惯的,在他们眼里桃子只有两种,一种是汤山的水蜜桃,另一种是别的桃子。
以前还会吃一吃别的桃子,后来只吃汤山的水蜜桃,甭管多馋一年到头就等着天气热起来。
你要说纪敏之矫情吧,孩子又该怎么说呢?可能是把嘴养刁了吧,谁不喜欢吃最好最大最甜的那种。
每到这个时候,袁克的才会给孟既景发个消息,告诉他桃子收到了,谢谢。
孟既景连个回复都没有。
今年,袁克的拍了张照片,是怀宽捧着颗水蜜桃在吃,那个儿大的,能遮住大半张脸,就显得眼睛出奇的大,又圆又亮黑白分明,笑得特别开心。
过了好久,孟既景回复:【不错】
也不知道他说的不错是指什么,是孩子不错,还是桃子不错,又或者是孩子吃桃子的样子不错。
袁克的没回,手机丢到一旁,以手遮脸仰在沙发上。
怀宽直勾勾地望着他,半拉桃子放到一边,往他身上爬过去,搂住脖子蹭了满脸的桃子汁,叫起人来奶声奶气。
“爸爸,你是不是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