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宗英做的。
汤媛都有点怕了,虽然每天都是变着花样做的,但是天天有汤,补得不行,肉长了,脸圆了,皮肤都肉眼可见的变得细嫩有光泽。
其实效果挺显著的,可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要吐了。
意外的,今晚没汤。
宗英看着她明显松了口气,忍笑坐在对面。
能坚持喝两个星期已经很难得了,用汤媛的话说从小最讨厌喝汤,别说肉汤了,鸡蛋汤都喝不下去,看到都烦。
吃完饭宗英收拾好,嘱咐她早点休息就开始穿大衣换鞋。
汤媛纳闷,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这么……自觉?
合着在她家住了两个星期是在遵医嘱?
医生说要休息两个星期,到了日子多一天都不愿意?
耽误他出去挣钱了?
这是什么人啊。
男人……
汤媛忽然发现自己不是特别了解宗英,在这两个星期之内,每每颠覆认知。原来他是可以宅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就连买菜都只用电商;原来他可以不工作,公司离了他是能照常运转的;原来他和她住在一起不是必须做点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像是一下子退回到了发生关系之前的日子。
就好像,把她当成个没长大的孩子,仅此而已。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的错觉?他是怎么做到那么无欲无求的?
他是不是,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
要不然,怎么会提都不提。
除了在她梦里,他们两个从未对这次住院谈及过任何一句话。
上了床怎么都睡不着,手机也没意思,刷什么都看不进去。
总觉得外面有个人,虽然不出声但他就在外面的客厅里,摆上枕头,打开被子,关上灯躺到沙发上面。
汤媛出去看了一眼,黑漆漆,静悄悄,只能听见阳台上甲虫的声音。
爬来爬去,吸果冻,咬水果,敲箱子。
越是关注,听觉越灵敏,躺在卧室的床上都能听见,没个停歇。
实在受不了给宗英打了个电话,让他把甲虫带走。
宗英问她:“你不喜欢?”
喜欢。
但是……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吵得她难以入睡。
宗英又来了,把十二个箱子全部卡在一起轻松提起,出门前对她说:“如果你想看了,就到我家来看,不过它们活不了太久,你抓紧。”
汤媛关门,被他叫住:“你会来看么?”
她不说话,他又说:“你要是不看,我就扔了,实话说,我也怕。”
汤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因竟然是害怕,宗英这种一拳能打死一个人的大男人竟然会怕小虫子。
折腾得已然有了些困意,耷着眼睛小声地说:“不少钱呢……”
“行。”
简单一个字,说完就把门给带上了,关在她面前。
应该是拿回家了吧,说行就是不扔的意思。
汤媛愣了半晌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再听,安静了。
静了,也睡不着。
只觉得房间里面燥热得很,打开门窗透气。
阳台一下子空了块位置出来,就连傍晚时摆在那里的烟灰缸都不见了。
以前宗英在时,总是摆放在同一个位置。
她从苏城回来都没动过,干干净净的摆在那里。
倒是让宗英这个眼里有活的洁癖给收起来了,不知道藏在哪里。
半夜,小区里亮着灯的没几户人家,汤媛数着楼层看过去,宗英家也是黑着灯的。
……
病假结束回去上班,汤媛几乎一夜未睡,妆都遮不住肿起来的眼袋。
一进门刚好碰见宗英,端着个杯子迎面走来。
汤媛看着他手里的杯子,听见宗英问她:“睡得不好?”
没理,径直走到座位,随手就把桌面上的杯子放进了抽屉里面。
看,这就是男人。
分了手立刻就把情侣杯子换掉了,特别现实,生怕别人误会。
她还傻愣愣的继续使用,像个白痴。
临近中午小群里消息不断,相约去吃饭,都说要吃顿好的庆祝汤秘书回归。
谁也没提她怎么了,为什么休了这么久的病假,一个个小女人就像外面的冬日暖阳,可爱的存在。
起身出门时,收到新信息,宗英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嗯?
他的护工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还关心她吃什么?
汤媛心里嘁了下,回:【吃大肉!喝大酒!】
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收到回复,快下班时才发来消息:【肉可以,酒就算了。】
汤媛霎时间感同深受到她爷爷的烦躁,拦我喝酒者,不孝!应该立刻拖出去枪毙。八壹中文網
还有,他为什么没去出差?
一大早就听说孟既明带着梁善去出差了,他这大助理为什么还守在公司里?以前孟既景走到哪里可都是要带着他的。
汤媛顾不上想这些,看看梁善的工位,又看了看孟既明的办公室,暗自感叹还是青梅竹马好,知根知底同进同出的多好啊。
一出电梯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个人。
宗英的脚边放着电商送来的购物袋。
汤媛走过去开门,问:“怎么?忘记密码了还是手指头掉了?”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按了几下就把宗英的指纹给清除了。
密码……算了,还是给他留着吧,关键时候他救过她,要不然救护车来了都没用。
进了屋两个人各干各的,宗英做饭,汤媛补觉,做好了叫她起来吃饭。
吃完了收拾完宗英就走,和昨天一样,走之前连那句早点休息都没再说,说了也没什么用,整夜开着灯不睡觉,早上顶个黑眼圈。
连着一个星期都是这样,汤媛受不了,问他:“宗英,你在做什么?我没想请保姆,我也请不起你。”
宗英反问:“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汤媛有点生气,头一扭,“不知道。”
鬼才知道你要干什么呢。
鬼都长嘴。
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回到卧室,砰一声把门关上。
宗英把餐桌收拾干净,汤媛听着外面的水声停了,各种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安静,悄悄开门探出个脑袋,正对上他的眼睛。
人坐在沙发上面,手里捏着根没点燃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