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厉晋远的监督下,两个劫匪充当了一回“感动埃及”人物,把爆炸引起的小火灾扑灭了。还好这附近多沼泽,附近只有一簇簇灌木丛,没有居民,这场小型爆炸并未引发任何人员伤亡,只死了两只过路的田鼠。林甘蓝笑呵呵提议,让他们给田鼠挖了两座小型坟墓,将它们好好埋葬——毕竟这两只田鼠也算因他们而死。两个劫匪敢怒不敢言,乖乖埋了田鼠,又乖乖跟他们上了巴士。“他们是坏人,还把他们带上来做什么?”
白人夫妻不忿。劫匪当前的时候,不见他们伸张正义,现在劫匪已经被制服了,这对夫妻反而成了正义的化身,居然还有脸拷问他们?林甘蓝十分不满这对白人夫妻的态度,勾唇一笑:“你不满?那自个儿把他们请下去吧。”
说罢,竟是走开两步,让他们毫无遮挡地和两个劫匪四目相对。虽然没了匕首在手,可劫匪浑身还充满戾气,生得凶神恶煞,狠狠瞪了白人夫妻一眼,还没动作先把他们唬得倒退一步。白人妻子抚着心口,想到劫匪居然在身上帮炸药,可见是亡命之徒,心里打了退堂鼓,但现在认怂实在太没面子,别扭地冷哼一声:“随便你,万一劫匪再发难,你们可着急应付,我们不会帮忙的!”
林甘蓝笑容讽刺:“说得好像刚才制伏劫匪你们帮忙了一样!”
整车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制伏劫匪的过程中全亏了他们一行人,就连身娇体软的冯媛媛也趁机踹了绿衣服劫匪一脚,而那对白人夫妻则是有多远躲多远,早退到了巴士的前门,一丁点忙也没帮上!其他乘客齐刷刷地望着他们,那目光捎带了热辣的温度,烫得他们无地自容,闷回座位再不作声了。这一幕落在两个劫匪眼里,相视一眼,都觉得是个机会,凄凄惨惨地开口示弱:“既然大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挡在大家伙面前碍眼。”
说着,扭头就想脚底板抹油。厉晋远长腿一伸,把他们绊了个趔趄,差点面朝下摔个狗吃屎。两个人瞬间不敢动了,拉长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地望向厉晋远,操着半吊子英文求饶:“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啊?”
“你以为是旅行吗?想走就走?”
厉晋远轻踢了一脚他们的腿肚,下巴朝巴士的上层点了点,“上去!”
迎面触到林甘蓝的眼神,混杂几许赞赏,顿时明白他们俩想到一块去了!就这么放过两个劫匪,实在太便宜他们了!不过身在异乡,又不可太赶尽杀绝,不如折中,从他们身上问出点消息也可消几分心头之气。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劫匪驱赶上了巴士上层,下层的十来个乘客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年轻的中东小哥甚至学着厉晋远的模样比划了几下,度过危险后就兴奋起来:“中国功夫!太厉害了!”
话音刚落,单腿没站稳,“马踏飞燕”变成了一只折翅的燕子,摔坠在座位上闪了腰。——巴士上层。两个劫匪缩在狭窄的过道,仰头看向围住他们的两男两女,心头止不住懊悔,早知道这几人战斗力这么强,就不上这辆车了!“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就不会受到伤害。”
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厉晋远淡淡出声。这话听着真奇怪,好像调转了身份。两个劫匪没工夫注意这些,狠狠点头,连声表示一定好好回答!“你们是不是长期在亚历山大和开罗之间来回?”
瞧他们手法熟练,装备也齐全,厉晋远有此一问。劫匪继续点头:“亚历山大发现了一座新的金字塔,很多人来来往往,我们就瞅准机会找这种夜间巴士下车。”
夜间巴士一般乘客人数比较少,又多为游客,都愿意破财消灾。“你们对索达金字塔了解多少?”
此行目的是进入找到在索达金字塔内失踪的苟雄教授,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那座“吃人”的金字塔。听到“索达金字塔”,两个劫匪面面相觑,几分惊愕一闪而过,很快不见了踪影。绿衣服劫匪深深垂头,低低道:“不多,我们只在这条路上徘徊,压根没去过那个新发掘的金字塔。”
刚才那细微的表情变化,丝毫没逃过林甘蓝的眼睛,她挑眉一笑,眼角眉梢弥漫了一层邪气,反而为她添了几分妖媚。“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她摸出一把细长柳叶似的手术刀,很久没出马的机会了,不过玩弄的技术还一如既往。看着手术刀在她指间如同有了生命似的,绽开了一朵锋锐的花,最后刀尖抵住腕间,似乎再多一分力量就会割破薄薄肌肤下的血管,绿衣服劫匪吓得脸色苍白,瞬间血色尽褪。一旁的冯媛媛也吃惊不已,悄悄向乔野打听:“林小姐不是当兵的吗?可看她把玩手术刀的架势……”像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还是天赋贼高那种!乔野笑道:“你有所不知,她以‘优秀毕业生’的成绩从江州医科大学提前毕业,没去当医生,反而做了一年多法医。后来,才选拔进入永南基地,成为一名特种兵。”
冯媛媛惊得瞪圆了眼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从提前毕业,到法医,再到特种兵,这人生轨迹也太刺激了吧!她原本以为自己二十七岁念到心理学博士,已经很厉害了,现在才发现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且,还有个令人惊恐的发现——瞧林甘蓝那临危不惧的样儿,居然比她还小两三岁!另一边,林甘蓝的刀锋已经将绿衣服劫匪的手腕肌肤压得往里凹陷了一寸,他吓得闭上了眼睛,却还是I没交代。林甘蓝笑容更盛,分明是清秀古典的五官,此时却泛起别样的妖媚,令人忍不住联想到古书上记载的九尾狐妖。她毫不迟疑,将刀锋往下再压了半寸,锋利的手术刀割破了劫匪的肌肤,刺眼的鲜血汩汩淌出,沿着手腕围出一圈红线,一滴滴往下落。“你居然真的下手?”
感受到痛楚,绿衣服劫匪睁开眼,满面难以置信。“我不喜欢开玩笑,说出的话,言出必行。”
林甘蓝眨了眨眼睛,清丽美好如素雅的白玉兰,谁能想到这般清丽孱弱的外表下,居然掩了一颗狠辣的心!“没关系,咱们时间多的很,你不说就让这血慢慢淌吧,直到你身体里的血液都流干,你就会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到那时候……”她笑靥如花,出口的轻声细语却令人不寒而栗,“你就不用开口了。”
废话,血流干都成尸体了,根本就开不了口!乔野扬眉,笑得意味深长:“阿远,你老婆真是会威胁人!你瞧,三言两语,把他们都吓得够呛。”
闻言,冯媛媛翻个白眼,这厮真是不会讲话,这算什么夸奖?她还担心厉晋远听了生气,正准备找补两句,谁知厉晋远只淡淡颔首:“承让,我老婆一向这么厉害!”
得了,一个脸皮厚,一个厚脸皮,怪不得这俩做二十几年好兄弟!冯媛媛咬唇,自个儿白担心了,干脆不再瞧他们,继续看向围在过道中央的劫匪。林甘蓝的话具有超强的降温效果,劫匪只觉车厢内温度瞬间降至零点之下,不仅如此,他们连呼吸都困难。黑衣服劫匪再忍不住这种压力,一下子崩溃,几乎哭出声:“你们太过分了!我们瞒了什么,你们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逼我们说出来!”
这下,轮到林甘蓝懵了,她应该知道什么?黑衣服劫匪吓破了胆,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继续哭:“都说索达金字塔底下埋了宝藏,而且亚历山大政府不作为,只简单围了一圈,根本没安排工作人员进行挖掘,所以大批游客都涌向了亚历山大,很多人明面是游客,其实都是冲着索达金字塔的宝藏而来!”
他瞪了林甘蓝一眼:“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而来吧!”
索达金字塔里有宝藏?厉晋远还是头次听说这个消息,意味深长看向了冯媛媛:“你听苟雄教授说过这件事吗?”
冯媛媛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苟教授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
事实上,以前苟教授经常探险的地方都是广袤的热带雨林那种天然地方,或者历史悠久的名胜古迹,得知他前往埃及,冯媛媛还以为他会去久负盛名的胡夫金字塔或者狮身人面像,就算去亚历山大,也该是赫赫有名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灯塔,谁知,他竟然会失踪在一座新发掘的金字塔。更奇怪的是,金字塔作为埃及的重要景观和文物,索达金字塔居然管理松散?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巴士进城前,厉晋远和司机沟通后,将两个劫匪半途放走了。天蒙蒙亮,晨雾渐渐勾勒出一座城市的轮廓。这座城市,曾是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都城,由当时的亚历山大大帝兴建而得名,跨越十几个世纪的兴衰荣辱,至今傲然挺立。越接近它,林甘蓝的心里缓缓涌起一股激流。感觉到厉晋远的接近,她挑了挑细眉,意有所指:“这事儿,你怎么看?”
她没说清楚是哪件事,但厉晋远似乎默契地猜到了,低声道:“恐怕苟教授前来埃及的目的不那么单纯。”
两人再没说话,亚历山大城已经向他们敞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