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晟玉会来这，的确是皇帝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他本人就不愿意来。——毕竟秦小姐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麻烦。
他本想借这次机会将麻烦处理干净，谁知道，事情似乎逐渐脱出掌控了。
他目光顺着秦鸣下落，也看到了下方腰杆笔直的陆清铖，眼中带了些许审视。
这陆少卿的事迹他是听过的，说是处理了个医馆的案子，同时得罪了秦相和林太傅。——果真不愧是萧大人教出来的学生，同样扎在了如履薄冰的大理寺，也同样不知变通，古板迂腐。
秦鸣此时看他，莫非发生的事与他有关？
倒是有趣。
段晟玉眼中划过一丝趣味，收敛心神，终是与秦鸣并肩而出。
可事实往往没有想的那么美好。
段晟玉这热闹最后还是看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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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后院时，恰巧看见那惹是生非的翩翩少年被众小姐簇拥，抱胸靠在雕花柱上，双颊微鼓，颇为不耐。
“我说了，我不是那个柳家的。”
“还有，什么叫残忍？死士是被有心人特意培养出来的，忠心耿耿，一有事就服毒自尽，把他下颚骨卸了算是救他一命……”
“哈？什么柳小姐？你这是说我像女人？”
那少年模样属实笨拙，面上虽是一副典型傲娇鬼的模样，那安分放置的双手却紧绷着，暴露着主人家的不自在和郁闷。
可，即便他苦着脸，那样貌还是衬得周围女眷花容失色。
众人下意识被她那灵动的表情吸引，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另一边还有话题里的另一位主角。
那是个身着侍卫服的男人，被几个家仆提狗一样提着，四肢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嘴中还冒着涎水，诡异得不堪入目。
而这，似乎出自那少年之手？
旁侧管家接收到秦鸣疑问的眼神，点了点头，“这位柳公子身手了得，我们来时刺客就已经被制住，闵大人也来确认过，并不是府里的人……至于死士一说，那人后槽牙里的确发现了毒药。”
“柳公子的话，她开始一直说要回宴席上，但小姐们太害怕，她就留下来了……”听起来像是个温柔有风度的能人。
秦鸣闻言，威严的脸上架起几分柔和，看着那边想赶紧离开却耐着性子回应的少年，不等众人反应，便“啪啪啪”鼓起了掌。
“柳先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苏仙被吓了一跳，侧过去的脸这才摆正，手忙脚乱的从柱子上起身作揖，“秦大人。”
少年的面容总算彻底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惹得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像！实在是太像了！
但凡是见过画像的，都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位遭遇不测的柳小姐。
不过，秦鸣老狐狸只是稍作惊讶，很快正色，“不必拘泥于礼节，柳先生救了小女，该是老夫向你道谢才是。”
说是道谢，但身份之差，辈分之差摆在那，终究只停在了言语上。
倒是那少年，似乎觉得有道理，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不太合适，亡羊补牢的回了一句，“举手之劳。”
“不过，我真不是柳小姐。”像是被他那片刻的惊讶伤到，那少年说完，目光有些委屈，反驳的语气也弱了些。
陆清铖还以为她真被吓到，刚想上前替她解围，谁知两人眼神一接壤，那人便一溜烟跑到了他身侧，小手委屈吧啦抓他的衣袖，一副无辜乖巧求保护的模样。
这是她最常用的骗术，他熟得很。
察觉到众人目光的陆清铖额头青筋跳了跳：……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秦大人，柳先生有些怕生。”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把人丢下，只能硬着头皮，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下，秦鸣倒是真惊讶了，“怕生？陆大人，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人的样子吗？”
怎么连这小子都一副护崽的样子？
秦老狐狸表示自己还真没想干什么，至于旁人说的，陆清铖得罪了他，在他看来也并非事实。
相反，他还挺看好这年轻人的。
毕竟，那医馆里的人能在林家针对下全身而退，在他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倒是这小子，驳了林家的面子，往后怕是不太好过。
想到这里，秦老狐狸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还是解释了几句，给了两人个台阶，“老夫领着一群人来，可不是给这小英雄定罪的，只是觉得上林军护卫下，这种事难得一见，恰巧给宴会添个彩而已。”
相府的守卫方面，秦鸣特意借来了宫里的上林军，现下把这事挑明，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外面的人进不来。
如此，只能是宾客中有人想对秦家下手。
而现在，那人怕也是进退两难。
至于苏仙，她认为自己就是顺手管了个闲事。谁知道这随意一脚，竟也踩进了旁人的勾心斗角。
问就是非常意外。
陆清铖被迫跟老狐狸你来我往，同样意外于这人的友好与纵容。
倒是段晟玉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只是手上捏着的两枚核桃停了动作，预示着主人家心境的变化。
秦鸣见此，可算是放过了那边难舍难分的小年轻，慢悠悠投下来个重磅炸弹，“先是柳小姐，现在又轮到了小女……害，看来那人是真跟殿下过不去啊。”
实际上，刺客目标不明，他这么说，也是别有用心。
核桃摩擦声再度响起。
段晟玉目光低垂，微不可闻的嗯了声，只说，“是本宫连累秦大人了。”
众人其实都在等他对苏仙的态度，可他连多给一眼都不舍得，只是情绪低落，盯着手中玩物不再多言。
看来，是被勾起了伤心事，太子与柳小姐二人感情深厚一说的确属实。
毕竟，太子本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前有赈灾，后有剿匪，风头无两。现下却被爱人亡故之事蹉跎，彻底被磨去了边角，难免令人唏嘘。
陆清铖看着，也下意识回头瞅了眼身后的少女，谁知那人正摸着下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觉得两情相悦可能是个谎言。
这太子不会也被这小混蛋骗了吧？
想到小姑娘凑在别人身边，乖巧无辜的说“喜欢”时的模样，陆清铖想着幸灾乐祸，心底却升起一股诡异的不悦。
于是，苏仙手背被拍了下。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