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一点也不草率。
单单从伏黑惠收到包裹,系统同步刷新出任务这一点来看,黑泽悠斗就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大概是白毛老师不知怎地着了道,被爱伦坡防不胜防的异能力吸收了进去。
但是……
他有些疑惑:『会对五条悟下手的只有那个人了吧,可他是怎么和组合扯上关系的呢?』
黑泽悠斗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倒是从喘息着大力拉开教室门的同窗处得到了高专下达的新调令。
“夜蛾校长让你们三个和家入前辈去横滨,只留我和吉野守在高专——”
钉崎野蔷薇怒气冲冲,她伸手一捞,捞过离自己距离最近的白虎少年,指节牢牢地拧着对方的袖口,眼底喷射出了嫉妒的火焰:“虎杖那个白痴肯定要去中华街大肆拍照来膈应我,中岛,替我拦住他啊,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黑泽悠斗:“……”
别拽我领子,去拽伏黑啊!!
伏黑惠自动忽略了少女的怒火,抓住关键内容重复了一遍:“……我们三个和家入前辈?”
“家入前辈不是向来都不愿意离开高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家入前辈,家入硝子。
黑泽悠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被指派去横滨的四人里,家入硝子、伏黑惠、虎杖悠仁,加上禁锢于书里的五条悟,刚好就是[萝卜保卫战]的四个目标。
『可是为什么是横滨?!』
想到要去横滨,黑泽悠斗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
那边难搞的家伙可不是一个两个,而且有对“中岛敦”知之甚深的武侦社员,是以一旦跨入了横滨地界,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行动了。
可任务摆在这,他又不能不去。
黑泽悠斗沉吟着,先是掰开了钉崎野蔷薇拽着不放的手指,这才开口询问:“钉崎,你知道让夜蛾校长让我们四个去横滨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他没说,就说让你们现在收拾东西校门口集合。”少女大大咧咧道,“大概是有什么任务吧,反正记得给我带伴手礼回来!”
“对了中岛,你救了我一次,回来我请你吃大餐。”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主动请客的机会很少,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小子!”
其实就是想说“注意安全”吧。
黑泽悠斗哑然失笑,回答道:“大餐倒是不用,毕竟你知道,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钉崎野蔷薇沉思:“请你喝血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五条老师报不报销。”
黑泽悠斗:“……”
五条悟要是知道学生这么惦念他,一定很开心吧。
抛下对他们依依不舍的一点红女士,黑泽悠斗和伏黑惠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就前往校门和家入硝子会晤了。
虎杖悠仁还没来,家入硝子坐在驾驶座上,示意他俩上车。
操着一口清冷女声的女性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解释了前因后果。
“死刑?!”
和似乎有所预料的伏黑惠不同,黑泽悠斗十分难以置信:“就因为一个现在完全造不成任何危险的两面宿傩就要处以虎杖死刑,咒术界高层是不是有病?”
家入硝子对于“有病”的评价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也不避讳:“他们一向如此,能找个理趁联系不上五条的时候处死他的学生,高层可再乐意不过了。”
黑泽悠斗有些懂了,大概是和派系之争有关的龌龊。
他收集信息:“为什么夜蛾校长要让我们去横滨?”
家入硝子有问必答:“为了拖延时间。[窗]在横滨的眼线薄弱,而且在那边,我有个帮得上忙的朋友。”
『为了把死立刑变成死缓刑吗……确实,如果是五条悟,肯定不会放任自己的学生被判处死刑。』
黑泽悠斗没有在意她口中的朋友,继续问:“那带上我和伏黑的原因是?”
家入硝子短暂停顿了一瞬:“我的术式缺乏攻击力,而虎杖悠仁本身没有术式。如果不巧遇到失去耐心派遣咒术师前来剿灭虎杖的话,我们单独出行会非常被动。”
只是如此?
黑泽悠斗敏锐地察觉了对方似乎隐瞒了什么,不过大概率是无关大雅的东西,索性也不去追问。
他理了理思绪,明悟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五条悟放出来啊。』
放出来五条悟,一切就迎刃而解。
而困住白发咒术师的是异能,恰巧横滨有个对异能的大杀器。
此时还不知道家入硝子目的地就是武装侦探社的黑泽悠斗想得很轻松。
『总之,得想办法接触太宰……如果遇到最坏的情况,不巧碰上了乱步或者中岛敦本人,大不了就用bug打败bug,再召唤一次幽都宰来应付他们好了。』
——不管怎么说,场面一定会很混乱就是了。
……等等。
此时此刻,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被遗忘多时的事。
——说起来,属于幽都世界的芥川龙之介,现在在哪里?
…
横滨今日室外温度达到了33c。
武装侦探社内安置的空调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损坏掉还没来得及维修,只有与谢野晶子手术室内单独安装的专用空调还在工作。可任凭它如何卖力地制冷,由于空间过大以及某人死不关窗等诸多原因,这丝丝冷气只能说聊胜于无。
总而言之,就是——
“热死了!”
大声抱怨的男人一边嫌热一边用绷带把自己裹得更紧。
国木田独步克制着自己压抑的怒气,他平复心气,握着笔自以为冷静地说:“你要是觉得热就把绷带取下来啊混蛋太宰!!”
太宰治速度极快把手臂上的绷带系好,委委屈屈道:“如果是织田作就不会这么凶我,他会给我买好多冰袋回来,让我能够快乐的在冰块里噗叽噗叽的游泳,隔绝夏季的炎热吧。”
“你把窗户关上我们早就能隔绝夏季的炎热了白痴!!正常人都知道开空调开窗完全就是浪费电——”
在熟睡名侦探身侧的小冰箱里偷了一瓶冰镇气泡水的太宰治打断了他:“你说的不对哦国木田君,我不愿意关窗子是为了侦探社大家的生命安全啊!”
国木田独步不想听他说话:“你又想编造根本不存在的养生法来欺骗我是吧太宰?”
“这是常识哦国木田,长时间关窗开空调会导致室内有害气体的浓度持续增高,氧气越来越稀薄,紧接着就会患上反应迟钝、嗜睡、呼吸有压力等各种病症——比如你现在,你是不是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
国木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艰难地回答:“好、好像是。”
被埋在无良前辈推卸而来的文件海洋里的中岛敦抬头瞄了他们一眼,神色无奈:“国木田前辈,你没发现有人扯着你的衣领吗?”
国木田独步:“……”
混蛋!!!
他气喘如牛,中气十足地大喊:“去死吧,太宰——”
“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哦呀哦呀,看来有委托上门了,”太宰治笑嘻嘻地躲开国木田独步的拳头,“真不巧哦国木田,快去接客吧!”
国木田还没来得及说话,别着蝴蝶发卡的短发女性已经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嗒”地快步走到了门口。
她开门之前蓦地回眸,嫣然一笑:“如果我没猜错,来得是我朋友和她的学生们,你们记得表现的靠谱一点啊。”
这个笑容就是与谢野晶子每次癫狂地举着电锯推销解剖治疗法的恐怖大笑收敛版,恍惚间似乎有着可怖的黑色气场萦绕在白衣天使身侧。
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面面相觑,脊背泛凉,立刻回想起了曾经被电锯支配□□的恐惧……
他们难得默契,正在用眼神交流“能和与谢野医生成为朋友的人肯定不简单”“说不定也是一个喜欢解剖别人的大变态”“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不过我社危险了”“不,危险的只有容易被忽悠的你呀”“混蛋太宰”……
就在他们眉目传情传到快要起火的时候,与谢野晶子拉开了门。
武装侦探社门口狭小的空间挤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棕色长发打扮知性的女人,其后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和落在最后只能隐隐瞥见一个帽顶的人影。
太宰治盯着那个眼熟的帽子,想呀想,想呀想,终于从大脑里捞起了相关的记忆。
——是个大麻烦啊。
在酷暑下什么也不想干的太宰治露出死鱼般的眼神。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地挪动脚步往角落长势喜人的绿植那边靠去。
棕发女性和与谢野晶子简单地寒暄了两句,领着学生们鱼贯而入,同时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正题:“晶子,我这次来其实主要是想要委托你们侦探社……”
由于招待客人的春野绮罗子不在,靠谱的中岛敦很有眼力地站起来准备去泡茶,于是在目光落到少年身上时,家入硝子愣住了。
她猛地回头,视线落在了还未关闭的大门外——那里还站着和他们同行却迟迟没有踏进来的另一人。
与谢野晶子注意到了她的失态:“怎么了,硝子?”
不止是家入硝子愣住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也瞠目结舌地盯着那个身穿背带裤,对上三人视线后神色迷茫无措的雪发少年。
“中岛……?”
虎杖悠仁的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中岛,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中岛敦越发迷茫,他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陌生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如此熟稔:“什么双胞胎兄弟?”
门外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
镶嵌在天花板上的灯盏光芒不及门栏,通往电梯方向的甬道一片漆黑,来人只得半只脚暴露在光线里,其余身躯都隐没在了黑暗中,只是几步距离,那人却仿佛与热闹的侦探社如隔天堑。
当那做工精致的布鞋踏过门槛时,由其主人冰凉身躯带来的切实冷意把气氛也一起冰冻了起来。
沐浴在各异目光中的人有着潋滟的鎏金眼眸,他礼貌地向侦探社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才像是不知如何是好一样,沉默地站在了中岛敦的面前。
所有人或隐蔽或光明正大的打量视线徘徊在二者之间,中岛敦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错楞的表情:“你、你是——”
中岛敦这才明白为何那个陌生少年会问出“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这样的话,因为……
面前这张脸,与自己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只是这人的表情比起镜子里仍旧甩不掉那些许怯弱之气的自己,要冷硬许多——在这之前,中岛敦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张五官柔和的脸居然有看上去这么不好惹的一天。
他张了张嘴,一时无言,干脆顺着陌生少年的思路问:“你……你难道真的是我的哥哥或者弟弟?”
真要这么说也解释得通,毕竟出自孤儿院的中岛敦对自己血亲情况确实一无所知。
只是,中岛敦总觉得在他问完这句话以后,对方看来的眼神有些奇怪。
……似乎,掺杂着莫名的羡艳和怀念?
“不是哦。”
出乎意料地,回答他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绿眼睛侦探。
江户川乱步眉头紧锁,不住在一边自言自语“原来如此”“嗯嗯没错”“奇怪”等诸多仿佛能帮他梳理思路般的诸多词汇。
但是他大概是遇到了什么完全没有线索的疑问,最终也没能彻底理清楚思路,只是盯了来人半晌,语带不满地大喊:“喂,太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角落里,刚把春野绮罗子精心栽培的绿植挖出来试图把自己埋进去的太宰治:“……”
国木田的神经开始抽搐:“你在干什么?”
顶着一头泥土站了起来的太宰治神色坦然,丝毫没有为自己在外人面前做出迷惑行为而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
江户川乱步:“你见过他吧?”
太宰治两手摊开,耸了耸肩:“一面之缘而已,反正这个大概也是敦本人没错啦……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哦,别问我啦。”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嘟囔:“看来是在立海的时候遇到的是吧,我就知道,和那个男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都懒得查!”
太宰治不置可否,他只是笑了笑,看向另一个世界的弟子:“怎么,敦,这次又是接到了什么棘手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