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话说完,三人久久没有再开口,从数十万到不足一万,这数量上的差距代表着人命的减少,这种沉重感牢牢的压在每个人的心里,仿佛一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中年男子才叹了一口气开口说到:“我也算这边的领头人了,我同意顾将军的话,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会帮你们劝说其他人跟着你们的。”
顾衍闻言微微躬身:“多谢。”
中年男子摆摆手:“顾将军言重了,要真的说谢,应该是我们感谢你,在梁国还在的时候,是你们带兵保护了我们普通人,现在虽然梁国不在了,但你们也没有忘记我们,还能够来找我们,希望帮助我们获得更好的生活,这些我们都不会忘,我们心中永远感激。”
顾衍听到这番话,眼神动了动,心中涌现复杂的滋味。
小满发觉顾衍情绪不对,连忙岔开话题:“老伯言重了,话说我们还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对小满笑笑:“我姓张,他们都叫我张伯。”
小满立刻对他唤了一声:“张伯。”
中年男子应了,揽着春生转过身对他们说:“进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见我们其他人。”
小满和顾衍对视一眼,跟上了张伯的脚步。
一踏入破庙,迎面就传来一股霉味和潮湿腐烂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秽物的臭味。
小满事先不知道这个情况,毫无准备地吸了一大口,瞬间感觉到了胃里一阵翻涌,连忙屏住气用力忍住。
反观顾衍倒是神色如常,小满看他毫无所觉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想:“难道他鼻子失灵了?闻不到这股味道?”
顾衍察觉到小满的视线,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询问,小满想到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不好开口,只好摇摇头。
张伯带着他们绕过了地上那些浸了水破破烂烂甚至有些地方发黑的棉花垫子,到了破庙的里面,那里面稍微干燥一些,一块棉花垫子上躺着一个蜷缩的人影,身上盖了许多破布。
春生一看到那个人影就挣开了张伯的手,扑到了那个人影身边:“娘,我回来了。”
那个人影轻微地动了动,从那堆破布里露出来半张脸,脸色蜡黄,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想摸摸春生的头,却只举到半空就没有力气了,春生连忙低下头,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
小满看着春生娘骨瘦如柴气若游丝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张伯叹了口气,春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服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着的包裹:“娘,我今天遇到了好心人,他们请我吃了饭,我给您带了糕点,我用水化开给您尝尝。”
小满看到那袋糕点,想到了之前吃饭时春生偷偷把糕点放到衣服里,他还有些不解,原来是给他母亲带的。
糕点被水泡了,味道和样子都十分难看,但对于饥饿了许久的人来说,那就是珍馐美食,春生娘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不愿辜负春生的心意,艰难地张嘴一口一口吃了一些。
这幅画面给小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生命的顽强和挣扎,春生为了他母亲能够活下去的铤而走险,春生母亲为了活下去的努力都让人难以忘怀。
小满在这一刻,突然在心中为他们祈祷:让春生和他母亲可以挺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