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军留守洛阳,并不代表讨贼大军中没有江淮将士,把五百人藏在数万人中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王世充诱敌数日,一积薄,生生切断了瓦岗贼的粮道。
沙场对阵,没有粮食便代表可能被活活困死。
李密很清楚王世充的意图,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瓦岗的士气就会越弱,所以王世充夺取黑石关第二天,他便下令大军列阵洛水南岸,准备强攻黑石关。
王世充的应对,则是陈兵洛水北岸,以逸待劳。
鼓槌如暴雨般落在十几面大鼓上,没有任何叫骂,瓦岗贼淌着洛水,如蝗虫般涌向黑石关,弓箭手毫不吝啬体力,用遮天蔽日的箭支掩护大军渡河。
巨大的盾牌高高竖起,将泛着幽光的箭支挡下,朝廷的弓箭手、弩机手,通过盾牌的缝隙,向那些在洛水中艰难前行的瓦岗贼出死亡的问候。
瓦岗贼的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的箭支,却依然损失惨重,鲜血将洛水染红,朝着下游流去,原本清澈的洛水,先是变得浑浊,接着变成地狱血池,令人骇然无比。
接着,一具具尸体飘浮起来,胸前简单的盔甲擦的蹭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出刺眼的光芒。鲜亮的盔甲与渐冷的尸体摆在一起,形成对战争莫大的讽刺。
行走在尸体之间,再有勇气的人也难免觉得心悸,但鼓声未停,没人敢后退一步。进,有可能生,退,则必死无疑。
死亡的恐惧,同伴黯淡无光的眼神,反倒激起瓦岗贼莫大的勇气,他们过河的度比之前快了许多,眼前的河岸,似乎触手可及。但迎接他们的。并非干燥松软的泥土,而是朝廷大军锋利的戈矛和冰冷的目光。
付出数千条生命,终究见到对岸的曙光,瓦岗贼的士气更胜。他们不顾身上的创伤,咆哮着爬上岸,与朝廷大军厮杀起来。
渡过洛水的瓦岗贼越来越多,短兵相接,再无取巧可言。除了喊杀声和击鼓声,战场上只有兵器碰撞和鲜血喷洒而出的声音。
狭路相逢勇者胜,黑山关附近地势险峻狭窄,双方十几万大军正面交战的只有数千人,前军消耗殆尽,后方的将士便填补上去。
王世充居于高地,冷眼看着下方的厮杀,迟迟不肯燃起狼烟。
在瓦岗贼悍不畏死的冲击下,朝廷军失去了对洛水的控制,一座座浮桥架了起来。
此时。洛水南岸突然冲出三千余人,这些人更加勇猛,盔甲也并非普通的明光铠,他们的身材壮硕,长枪无坚不摧,很快就将朝廷军撕开一条口子。
尤其是为一人,银甲几乎遍布全身,仅露出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只见他手中的长枪如银蛇乱舞,片刻时间便取了十几人的性命。
“一直听说李密身边有八千内军。所向披靡,看来传言不假啊!”眼看朝廷守军渐渐不敌,王世充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说道:“青奴。你去会会他。”
费青奴躬身领命,带着数百人,一身杀气的冲向阵中。
在三千内军的帮助下,渡过洛水的瓦岗贼越来越多,王世充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放狼烟。”
斥候早已将瓦岗强攻黑石关的消息传给了荥阳军。裴元庆、罗士信和秦琼各率一千骑兵,居于大军右前方,战马喘着粗气,低嘶不止,步兵列队整齐,盾兵、弓箭手居前,中军随后,将士们一脸焦灼的等着远方的信号。
滚滚浓烟升起,李靖一声令下,荥阳军急朝北,数十面旗帜迎风飘动,蔚为壮观。
李玄霸赤膊站在最后方的牛车上,双手各拿着一支鼓槌,梁啸与贾闰甫各自骑马,分居牛车左右。
“公子,您怎么知道瓦岗贼今天一定会攻打黑石关啊?”梁啸疑惑的问道。昨夜接到王世充的命令,李玄霸一大清早就让大军整合,随时待命。
“我哪知道。”李玄霸没好气的说道:“统领大人已经明言,若是拖了后腿便要军法处置,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统领大人看上去那么和善,应该不会真的处置公子吧?”梁啸不以为意的说道:“因为他的一句话,我们可是在烈日下晒了近两个时辰呢!”
“和善?”贾闰甫摇头笑道:“当初王将军奉诏讨伐逆贼刘远进,曾约定降者不杀,前后共有三万人投降朝廷,但吴郡一平定,那三万降军的人头便落了地,若说杀伐果断,只怕朝廷无人能够比得上他。”
“这不是背信弃义么?”梁啸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许下承诺,自当遵守。”
“这种话不可以随便说。”李玄霸瞪了梁啸一眼,说道:“总之你要记住,并非所有喜欢笑的人,都像本公子一样,是自内心的善良。”
梁啸听到李玄霸的话,毫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令李玄霸顿觉尴尬。
贾闰甫轻笑一声,听着前方渐渐清晰的鼓声,暗道李玄霸终究还是不太习惯沙场征伐,只能用交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两万多人一起行军,自然无法做到毫无声息,但李玄霸只觉得周围一片安静,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听见远方兵器划破皮肉的声音。
瓦岗贼虽然在冲击黑石关,依李密的精明,自然不会不防备朝廷军的侧翼突袭,一万余人摆成防御阵型,切断荥阳军的道路。
鼓声响起,李玄霸富有节奏的挥动鼓槌,心理默念:“前进!前进!”
“杀!”一阵响彻天地的喊杀之声,裴元庆率骑兵急冲锋,大军骤然提,李玄霸背对沙场,心无杂念的鼓舞着大军的士气。
身为三军主帅,李玄霸很想披甲上阵,战场上刀戈交错的声音,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但李玄霸知道,自从他选择隐瞒自己的武力,他必须继续伪装下去,否则远在江都的杨广,一定会生出疑心,甚至可能直接剥夺他的兵权,让他去天牢陪伴张须陀。
李玄霸的心理是很矛盾的,他不想背叛杨广,也不愿意失去兵权,让自己毫无安全感,同时,从杨广南下江都那一刻起,他对朝廷已经感到绝望了,他能做的只有等。
等一个自己感激的人逝去,这种痛苦根本无法诉说,李玄霸苦涩的笑了笑,不再去想关于杨广的任何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