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高的谈话很简单,满天爷是由于跌倒,导致了脑出血,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却可以维持生命,说白了,就是满天爷此刻,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但是植物人也并不是宣布死亡,满天爷的脑电波显示,他的脑活动还是有的,不是完全的脑死亡,有可能还会苏醒,但是何时苏醒,却完全要看运气,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又或者是几年后的某一天,这在医学上,现在还完全无法解释,但是这样的病例却比比皆是。◎◎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不过医生也和高讲到,虽然满天爷有可能会苏醒,但是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这样撑下去,其实对老人来说,也是很辛苦的,也许还没等到满天爷苏醒的一天,他就已经撑不住了,而且满天爷这样在医院里维持生命,需要的费用也是相当巨大的,医疗保险也是只能报销一小部分,而大部分的费用都要由家属来承担,大概算一下的话,每天的设备医疗费就要将近一万元,这还不算护理费和物理治疗费,总之,这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
所以,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老爷子已经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就让他别受这份罪了……
尽管医生的建议如此,说白了就是让他放弃治疗,但是这样的建议,高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虽然这建议看似理性,但却已经远远出了一个人感性的认知界限。?八一小說網w-ww.
在高看来,如果主动放弃治疗的话,这就等于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当即便拒绝了医生的建议,然后他告诉医生,不管要花多少钱,需要多少时间,他都不会放弃,因为他是他的父亲。
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这样的决定,却给高立刻带来了不小的问题。
钱,岂非永远都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高家的麒宝轩,是百年老字号的古玩堂口,虽在民国时期有过盛世景象,家财富足,也可谓是在长沙屈指可数,可后来全国解放,古玩这种生意怎么还能做得下去,期间又经历了十年浩劫,人都差点死掉,就更别说家中还剩下什么东西。
到了后来**十年代,总算古玩行业又有抬头之势,当时一些先进的知识分子,对古玩文物还是颇有兴趣的,便带动了古玩行业的复苏,于是趁着那时的机会,麒宝轩的满天爷才重整了堂口旗号,凭着一身本领,才慢慢翻身,把高家的大名又扛上了老长沙的清水塘。八一小說網w-w-w`.、8、1`z`w`.、c-o`m、
转眼间几十年如一日,满天爷口碑了得,只要长沙街头有人提及麒宝轩的名号,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都说麒宝轩东西大开门,行价不多喊,满天爷赚的绝对是良心钱。
别人说的一点不假,良心钱,绝对是有良心,但是却没有钱,这么多年下来,麒宝轩的堂口里到底有多少家底,恐怕只有老高家人自己才清楚。
直到前几年高接手大掌柜,算了算账面,才知道麒宝轩虽名声在外有那么一号,但是家里的钱,却真是不多。
而后,高父亲主张投资房产,在人瑞潇湘买了套房子,其实就是给高准备了一套婚房,又花了一部分钱,账面上就更剩不下什么了,但是当时市面生意还好,不管怎么说,都还可以维持。
不过没过一年时间,正好赶上了长沙古玩行业整顿,清水塘便真的是成了清水塘,水至清则无鱼,古玩卖不上价格,来的人也少了一多半,这一下子,几乎所有的堂口,就都开始吃起了老本,各想各的门道了。
而高也被逼得无奈,这店面堂口的租金都让他挠头,所以才有了他和胖子两人去云南铲地皮的下策。
说一千道一万,这高家是真的没有了什么钱,如果按照医生所说,一天的费用就要一万左右的话,那他现在恐怕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下去了。
高回到病房里,看着自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从小到大,父亲在身边的音容笑貌,仿佛都一下回想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于是高对自己说,不能放弃,父亲从未放弃过自己,自己也永远不会放弃父亲,他相信,父亲还会醒过来的,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坚持到父亲苏醒的那一天。
高站在病床前呆,胖子在一旁看着高,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跟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所以当下便好似看出了什么,便小声对高提议,出去找个地方抽口烟,和他聊两句。
两个人来到医院的花园里,坐在长椅上,各点了一支烟。八壹中文網
胖子太了解高了,知道怎么和高说话,于是胖子抽了一口烟,故意轻描淡写的对高说道:“老高,我家最近手上宽松,账上有笔闲钱,正愁怎么理财呢,要不你先拿去用,我便宜你,每月一分利息怎么样?”
胖子这么说,其实已经很聪明了,高性子要强,就算去要饭恐怕也不会去借钱,所以胖子当下才如是说,也是想帮自己兄弟一把。
可是高却闷声摇了摇头,深深抽了一口烟,没说什么。
胖子见他这样,便已经知道了高的决定,想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自己的钱了,不免当下就有些着急,于是对高说道:“我说老高,你可别和我外道啊,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了?你家老爷子就是我亲爹,他老人家现在有难,用我的钱怎么了?我又不让你白用,还是要利息的啊!你现在可别犯浑,犯浑的话我可不饶你!”
胖子抽了口烟,站了起来,又接着说道:“老高,我一会儿就把钱转你账上,虽然不多,也有二十多万,怎么也够你用一阵子的,咱们现在啥都别想,把老爷子赶紧治好了再说!”
高垂着头,烟在手里,眼泪却掉在了地上,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是他却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