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当已经作为天生娱乐宁远公司内容部副经理的汪洋以及企划部副经理的尚云坐上本次只有十人的核心策划会末席的时候，才知道做娱乐内容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人前的一次博君一笑，真的是由人后的一百次不厌其烦的据理力争积累而成的。这一次主持会议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实干派女性，她个子不高，身材匀称，梳了一头时尚的深栗色齐耳短发，可能是因为经常熬夜的缘故，眼窝有些深陷，不过那无处不透着精明的眼神却告诉在座所有人她的不好应付。这是尚云第一次见到后来被称为中国选秀教母的李登宁，与第一次见到中国娱乐教父的吴平时一样，二者对尚云的第一印象都是一脸的怀疑。当然，这个“教母”与“教父”显然也是很不对付的，经尚云几次观察，发现二人总保持着一种“王不见王”的奇怪状态。只要有李登宁的地方，吴平就自然不会出面，对于这个发现，尚云觉得很有趣，也很八卦地觉得两个人也许是有什么前尘往事......“老四，我觉得这个叫李登宁的女人不简单啊......”席间，一脸肃容的汪洋抱着肩膀轻轻拱了拱身旁的尚云小声地嘀咕道。“哦，你也看出不简单啦？”
尚云觉得好笑，也是反问了汪洋一句。汪洋翻了翻眼皮，一本正经地回道，“大家伙儿都吵吵得差不多打起来了，她倒好，坐在上垂首一言不发，一点建设性意见都不提，你说你要是不发言，来开什么策划会啊，是不是？策划嘛，就得碰撞！”
“人家是娱乐频道的副总监，兼任天生娱乐的总经理，是桌上最大的官儿，人家犯得着跟你碰撞嘛，要碰撞那也是跟我们吴老大碰撞啊，人家那才叫对位！再说了，人家一个职场单身女性，在我们一众毛头小伙子面前，不得保持点儿矜持啊？”
尚云撇了撇嘴道。“呦，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嘿嘿，老四，你说李登宁三十多了也没个对象，是不是心理变态呀？”
汪洋抱着肩膀端着架子都没演过三分钟，就又一脸猥琐的八卦起来。“现在女强人都兴这晚婚晚孕，你不懂，咱宁远卫视的总监周冬，不也单着呢嘛，‘单身’不代表‘单肉身’啊，你跟着瞎着什么急？”
尚云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他已调成震动的手机突然晃了起来，他慌忙将其从桌子上拿下来，低头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孙莎莎。他愣在那里足足有三秒钟，最后还是一咬牙直接给挂断了。再响，再按掉，如此往复了三次，手机这才算是平静如初。汪洋本来还很好奇地想探头过去询问，没成想这时的李登宁却率先开了口：“汪洋、尚云，我们这是为即将上马的卫视最大项目在开策划会，大家群策群力，开诚布公，你们两个是新鲜血液，吴平老总钦点的青年大将，更得多多贡献脑力啊，是不是？我看你们两个开小会开得挺开心的，有什么心得，跟大家分享下吧！”
很显然，汪洋与尚云的小声嘀咕，被眼里不揉沙子的李登宁早早就发现了，此刻，她明显是故意给二人在出难题。当然，此刻的尚云汪洋二人也是理亏，毕竟私底下调侃领导被抓现行，也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汪洋的确是一个有才华的年轻导演，但他却一直没有什么急智，此刻，面对如此窘相，他再一次将求助的眼光抛给了尚云。尚云也是硬着头皮没办法，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策划会发言：“行，本来这里面我和汪洋都是小字辈，吴总让我们来也是要我们多学习，没什么资格在这样的会上发言。可既然李姐，啊不，李总要我们说说看法，那我就班门弄斧的胡说了啊，希望在座的前辈们千万别嘲笑我们的无知无畏......”显然，这个开场词，令其他七位“前辈”很是舒服，也更期待着尚云的发言内容，一一转头将目光焦聚在了他的身上。“《妙音女生》脱胎于前年的实验性节目《妙音男孩》，在去年我们的娱乐频道上播出了一季，自然是大有成绩的，这离不开现场以李总为首的诸位前辈的辛勤付出，我们其实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操作模式，可以保证这个节目即使是上卫视，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这个在座的各位都明白，估计台里的领导们也明白......”这一通马屁神吹，显然是很有效果的，立即便赢得了在座其他几位前辈的频频点头，只有李登宁依然是紧锁眉头不吃这一套，等待着他的下文。“但既然已经决定要上卫视，还要我们在这里开会，领导们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甚至可以说是担心，我们在这里关起门不妨大胆猜测下上意，本人觉得无外乎也就那么三点。”
“第一，怕这种大胆的节目类型全国人民接受不了；第二，怕将我们的势力影响范围扩大到全国甚至全亚洲，我们自己吃不下；第三，只选女生，不选男生的节目，招商会不会受影响?”“哦？”
就在尚云高谈阔论的时候，李登宁终于眉毛舒展开来，不经意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显然，她对尚云说的东西非常感兴趣。“尚云，你就别卖关子了，既然提出了问题，自然是想到解决方案了吧？说来听听，如果有用，我记你头功！”
尚云闻言朝李登宁善意地点了点头，表情里满是“要是我说的好，姐姐就原谅我们刚才的八卦冒犯吧”的意思。“首先，新的事物，电视观众自然是要有个接受的过程的，所以我们的节目不要像专业歌手大赛那样，一开始就进入紧张的电视淘汰赛制，我建议前面几期播放我们前期报名过程中的‘众生相’，嗯......可以将这个时期叫做‘海选’。播出海选的目的，不是让观众欣赏到报名歌手们的专业性，不是显示我们的节目有多高的门槛，恰恰相反！要让老百姓知道，我们的《妙音女生》不是‘青歌赛’，是所有的女孩子只要想唱歌就可以参加的节目。老百姓在这一时期，会看到许多普通女孩努力的一面，这里面有笑有泪，也很有看头。”
“好，播出海选是吗？这是个好主意，你接着说......”李登宁竟然神奇地拿起笔开始了认真的记录，这让尚云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脑回路也愈发的精气神足，思维泉涌。“其次，为了更好的控制海选规模和场面，我建议将这次选秀大赛划分成几个大的赛区，以目前在座的核心团队为种子，总结出一套操作模式，规范统一化，然后各自带队在全国发芽，建立五到八个小分队同时开干，这样流水化的作业，一旦成型，不但这一次事半功倍，以后干起活来也是得心应手，有据可依。不怕未来几年的第三届，第四届断档！”
“好，好！总结操作模式，复制执行，全国开花，好主意！你接着说最后一点！”
李登宁显然是个事业狂，见到她如此不计前嫌，眼光明亮的样子，尚云竟然萌生出了一丝欣赏，甚至崇拜，不过他只愣了有一秒钟，便继续提振精神说道：“最后我要说的就是招商！”
“尚云，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招商目标，你要不要去谈谈试试？”
李登宁眼前一亮笑着立刻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