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反而将背在身后的手放到了身前。
楚晚棠在看清他手上的东西时,瞬间收紧了瞳孔。
那竟是她先前放在衣柜中的画。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难不成还偷看了她洗澡!
真是变态!
看来,这人早就摸进了她的院子,刚刚她听到的声音也是他故意发出来的。
没想到,就连楚平章那个老匹夫都没发现他。
饶是如此,楚晚棠也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方却像是有读心术般,开口道:“放心,我没有偷看你沐浴。”
“你有什么目的?”楚晚棠声音平静,直接开门见山。
这男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昨夜威胁她的那个小贼。
楚平章手下那个叫青山的狗腿子,不是昨夜还刺伤了他么,怎么方才也没有察觉。
既然这小贼没有急着杀她,反而好整以暇地偷了她偷来的画,一定想以此威胁自己做点儿什么。
男子没有言语,悠悠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画搁到梳妆台上。
“姑娘可否让我在贵地借宿一宿?”
低沉的嗓音传入楚晚棠的耳朵,她不禁失笑出声。
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敢情是出不去府了。
也是,楚平章费了这么大阵仗,就是想逮住他,怎么可能叫他轻易逃出去呢。
他的实力,怕是只能对付将军府一两个高手,再多,他也有心无力了。
这小贼,定是偷走了楚平章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在这偌大的楚府,除了霜儿,就没人把她当人看,她又何必维护他们的利益。
“你请便。”楚晚棠盯着他漆黑的眸子,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后,作势要躺下。
然而,对方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你果真胆大,就不怕我趁你熟睡杀了你?”
楚晚棠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却十分平和,“大侠有大义,自然不会与我这个弱女子一般计较。”
知道她在揶揄自己,戚君泽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楚晚棠见他再没有动静,利落地裹紧被子,闭上双眼。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她已精疲力竭。
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后,她丝毫不顾有外人在场,安详地进入了梦乡。
戚君泽看着陷入沉睡中的楚晚棠,一双如被泼洒了浓浓墨汁的黑眸闪过一丝疑惑。
这楚二小姐,当真不怕自己趁机杀了她?
回想到昨夜尴尬的场景,他后知后觉地移开了视线。
她为了掩护他,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小密室的上方,正好撞到了他的脑袋。
他隐忍许久,被她一撞,直接口吐鲜血,生生地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幸好楚平章宴请了许多人,这才给了云起机会,助他恢复伤口。
只是没想到这楚二小姐竟闯入自家的藏书阁,叫青山早早地赶去堵门,害得他没来得及出府。
他右手一翻,从袖口中滑落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散发着清新的茉莉花香。
若是楚平章知道,正是他多此一举的设宴,才叫自己得手,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此刻,楚平章还没发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小贼的目的是刺杀他,还以为藏书阁的手笔也是贼人所致呢。
不过,这一切,也跟戚君泽没有关系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戚君泽在屋内寻了一片干净之处,盘腿而坐后,毫不犹豫地吞下手中的丹药。
仙品定灵丹一旦被吞下,不过须臾,就会在体内发生作用。
果然,戚君泽很快就感受到丹田处产生了异动。
谁也不会猜到,在京都城最无脑废物的屋内,居然有一位即将突破元婴期的金丹九阶御灵师。
戚君泽耗费了半年之久,都无法突破瓶颈期。
这一切,都源于半年前的那场变故……
去年,刚入冬,玄武国边界告急。
朱雀国新帝无端挑起征战,三天内掠走西北的一座城池,震惊朝堂上下。
彼时,戚君泽尚为玄武国战神。
他在总角之年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军事才能;十五岁时,更是以惊人的成长速度抵达元婴期,整个玄武国都为之动容。
戚君泽从那时起,便被寄予了厚望。
他一心向往军营生活,主动请旨前往边疆驻守城池。
不出一月,他就夺回了丢失的五座城池。
他在边疆驻扎了一年,屡战屡胜,从未打过一次败仗,实力更是达到了元婴八阶;凯旋至京时,受到了全京百姓的爱戴,他也因此被称为战神。
可惜,好景不长。
去年他在突袭朱雀国的军营时,不幸被伏击,灵力尽失,勉强捡回了半条命,但双腿却瘫痪了……
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外界的说法。
而此时的戚君泽,正双腿完好的在楚晚棠的房间打坐。
一炷香后,戚君泽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对眸子变得猩红,眉头紧皱,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倏地,一阵血腥味涌向喉头,他再也压制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停止的背脊瞬间弯了下去,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接着便倒地不起,彻底晕厥了过去。
**
楚晚棠一觉睡到自然醒。
伸着懒腰下了床,刚想喊霜儿来,就猝不及防地瞥到了地上的身影,以及他身旁的一小滩血迹。
她顿时一惊,连忙走过去探他的鼻息。
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屋里出人命,到时候,想抛尸都不知道抛到哪儿去。
万幸,他气息尚存。
楚晚棠简直欲哭无泪,见他还有一口气在,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吓死老娘了,真是的,遇见你准没好事。”她起身抱怨道,顺便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她只好先想办法把他藏起来。
毕竟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若是被霜儿看到有贼躺在她房里,她十张嘴都说不清啊。
她朝门外瞅了瞅,见霜儿不在屋外,立即俯身把地上的人朝衣柜拽去。
她的小破屋,也就只有衣柜能藏人了。
好在原主虽然体质不好,但还是有点儿力气的。
她拖着晕过去的黑衣人,缓缓朝衣柜挪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她终于连拖带拽地把人塞进了衣柜。
合上衣柜的瞬间,她脑中灵光一现。
还不知道这个小贼的真实面目呢。
这般想着,她的手已经朝戚君泽的脸上伸了过去。
轻轻掀开他脸上沾有血渍的面具,楚晚棠登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样一张脸啊。
男子飘然出尘的清秀容颜虽失了血色,也难掩俊美帅气。
剑眉下的双眸紧闭,眼角微微上挑,垂落的眼睫下映出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稍薄却似笑般上扬,性感又不失坚毅;脸庞棱角分明,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白皙。
这要是放在她的世界,高低得是个万民追捧的大明星。
楚晚棠如是想。
这样一张俊脸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楚晚棠盯着他的嘴唇,竟荒唐地冒出了想亲他一下的念头。
靠!
楚晚棠你还要脸吗?
她的理智及时把她拉回了犯罪的边缘。
怎么这么猥琐啊你!
她忍不住谴责自己,接着,用力合上了衣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