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伊寒觉得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跟着林烁果一起躺进了那口棺材里。 当最后一撮土落下,他支撑不住的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陆伊寒被送进了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人瘦了一圈,全靠营养液续命。 李婉茹每天都会来医院陪儿子,以泪洗面,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却听不见一个字,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再这样下去,他也活不长了。 李婉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她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她从婴儿篮里抱出一个粉嘟嘟的婴孩,凑到床边。 “伊寒,你瞧瞧这是谁?”
陆伊寒没有反应,他神游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那里有他爱的人。 “这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还真像,都说女儿长得像爸爸有福气。”
李婉茹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摸孩子娇嫩的小脸儿,“她长得可真好看,就像是瓷娃娃一样。”
孩子忽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她眼睛真大,这就像果果了,果果的眼睛也是又大又亮的。”
果果?! 听到她的名字,陆伊寒猛地回神。 “果果在哪?”
他环视四周,却找不到她的踪影,最后视线锁在母亲的脸上。 “……我说这孩子眼睛像果果。”
儿子神智恍惚,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陆伊寒这才意识到什么的,痛苦的锁起眉头,垂落的双手紧紧地攥住床单。 “伊寒,你不能一直这个样子,果果虽然走了,可是…...” “她没有死!”
陆伊寒无法接受事实的吼。 李婉茹被吓了一跳,怀里的孩子更是惊悸的哇哇大哭。 尖锐的哭声瞬间填充了整间病房,钻进陆伊寒的耳朵里。 陆伊寒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小生命的存在,他目光落下,盯着她眯着眼,张嘴不停的哇哇,小脸上没一会儿就布满了泪水,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孩子!?”
他双唇哆嗦。“怎么会有个孩子在这里?”
“她是你和果果的孩子啊,你不记得了吗?”
李婉茹心疼儿子,眼里噙着泪。 “我们的孩子?”
陆伊寒心尖一颤,他忘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啊,一对孩子只保住了这个,这是果果用命换来的,伊寒啊,我知道你舍不得,放不下,可是孩子需要你,她已经没了妈妈,可不能再没有爸爸呀,你得振作起来,为了果果,为了这个孩子,好不好?”
孩子的哭声一波接一波,钻进陆伊寒的耳朵里,他死了的心突然感到了一丝刺痛。 孩子! 他虚弱的抬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那小小的生命抱进怀里。 陆伊寒凝视着那张粉嫩嫩的小脸,似是看到了亲爱的女人,他的泪滚落。 “果果!”
他将孩子抬高,吻落在她小小的额头上,失声痛哭。 …… 陆伊寒重新踏进市区别墅,那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是他和林烁果共同生活了三年多的家,一切的一切都曾沾染她的气息,每一处都有与她相关的记忆,他害怕回到这里,思念成疾,小小的记忆碎片都能像锋利的刀子,割着他的心。 他躺在他们曾经一起共度数个良宵的大床上,枕头被子上仿佛还遗留着她的气息,他贪婪的嗅着,似是重新将她拥入怀里。 二楼的那间专属客房,摆设着她生前的物品,它们静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默默的诉说着与她相关的一切。 他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起她用过的梳子,上面还缠着几根长长的青丝,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从梳子里取下来,将它们包在干净的冰丝手帕里,然后宝贝地揣进衣兜里。 衣橱间里挂着无数出自她手的漂亮衣裙,他轻抚它们,就像她正穿着它们一般。 他错过了多少次与她约会,错失了多少与她相拥共舞? 他曾经有无数个机会对她表露心声,结果都被他的孩子气给毁掉了。 悲痛欲绝,他摇摇晃晃,最后重重地靠着衣柜瘫坐在地上。 咚- 柜子晃了一下,顶上躺着的檀木盒掉落到了他的身边,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盒子上的小锁明显没有锁死,这一摔,小锁头直接脱掉,盒子张开,装在里头的物品哗地倾巢而出,数十封信像雪花似的晒了一地。 陆伊寒随手捡起一封信,封信上写着‘陆伊寒收’。 这是她写给他的信,信封因为年代久远早已发黄。 果果! 记忆里,她曾给他塞过许多封情书,最后都被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她给他写了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保存着这些或是被他无情退还或是没有送出的信,和其它珍贵的物件一起,锁在这个檀木盒里。 如果一切可能重来,他绝不会违心地将她一次次推开,而是好好的爱她。 坐在地上数个小时的陆伊寒才将她写给他的信读完,他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般。 黄昏时分,稍微冷静下来的他把那些散落一地的物件摆回檀木盒里,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下楼。 “嗨-” 陆伊寒才踏出屋门,守在别墅大门外的一个中年男人朝他挥手大叫。 陆伊寒对那男人没什么印象,不搭理地将盒子放进车子的副驾座上。 “林烁果委托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谈谈吧。”
门外守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李。 他曾经试图联系陆伊寒,可是他正沉浸丧妻之痛中,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他今天逮着机会一路跟着他来到这里,门铃按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有回应,他只好耐心地等着。 林烁果委托的事? 一听那人和林烁果联系,陆伊寒精神一振,径直穿过花园去开门。 “果果委托你什么事了?”
她不在了,但与她相关的事情仍在继续,陆伊寒只想从那些事情中感知她,寻得一丝小小的安慰。 “在这说不方便,可以进屋吧?”
老李征求。 陆伊寒迫切地想了解情况,他请老李进屋。 “林烁果对她母亲的死因起疑,委托我去寻当时照顾林夫人的黄妈,后来我找到了,她也去见过黄妈,但黄妈被人毒哑了,又不识字,没法将真相道出。我们花了将近了一年的时间教黄妈认字写字,三个月前努力有了结果,黄妈把当时看到的情况写了下来,本想第一时间交给林烁果的,可是……她的事,我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