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海升这人,经过一番交谈,杜浩觉得这人还是挺值得结交的。
为人豪爽大气,看着也没刘文武那歪心思。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仅仅一面之缘,杜浩不好做评判,更没心思插手人家事物。
“大山,上月不是给你不少钱吗?怎么不给鸡哥换个好地儿?”
杜浩瞥了眼大山兜里的这只八哥鸟笑了笑。
“鸡哥不习惯待笼子里,我也不喜欢它待笼子里。”大山挠挠头憨厚一笑,旋即再度恢复沉默不语的姿态。
杜浩笑了笑不以为意,经过那一晚,他知道大山这人面冷心热。
表面看上去很不好惹,实际上他在南楼所住的小破四合院里却是一个大善人。
每月总计三块大洋租金的小破四合院竟是没与人合租,反倒是收留了一群小猫小狗,还救下了两个遭遇过采生折割的小乞丐。
表面看上去,他是雇了两个缺条胳膊负责照顾他那些小猫小狗的佣人,实则却让人暖心。
他身上甚至看不出以前贝勒爷丝毫阔绰摆谱的形象,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说是穷苦乡野出身也不为过。
几人行走在还算有点人气的街道上,东楼这儿贸易往来还算频繁,仅次于西楼,又远超南楼,可见南楼的情景。
而就在这时,忽的就听见后方一阵喧哗尖叫。
转头一看,就见好几个持刀汉子从身后鲜味居冲了出来。
为首是之人长相凶恶,飞奔时鞭子飞扬,扯着破铜嗓大吼道,“都他娘滚开,刀剑不长眼!”
闻言路上行人小贩见是这种情况,纷纷退避,生怕被砍了一刀。
一时间整个街道乱作一团。
杜浩也是连忙伸手带着李力大山二人退到一侧。
这种事在这等穷地方并不少见,但也不多见。
虽说这儿副爷巡街力度不大,但敢当街行凶,这就是撕破脸的打法。
对这种事,杜浩自然是能躲就躲,见义勇为那是小说话本玩法,命只有一条,就算再能打也不能掺和无妄之事。
但紧接着他念头就有些变化。
只因那鲜味居紧接着又冲出一行人,手持明显是厨房里的菜刀剔骨刀,从鲜味居就追杀而来。
为首之人浑身刀痕遍布血肉翻飞,手提剔骨刀,癫狂无比,赫然就是刚刚分别的王海升!
见此杜浩心思电转,目光扫视,很快就看到一侧的平板拖车,主人已经跑了,也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抓住车把。
“大山,准备动手。李力回去叫弟兄!”
闻言,两人分别动了起来,李力没丝毫犹豫转身就走,大山则是左右看了看,拿起附近的一根扁担。
言语间,就见那群人最前的已经快来到杜浩跟前。
见此说时迟那时快,杜浩双腿快速猛冲,一把推着拖车就是一头撞在为首那汉子身上。
惯性作用下,拖车上的各种杂物顿时砸了这人一身,他也是哀嚎一声撞翻在地。
紧随其后的一众小弟前冲之势根本止不住,纷纷被绊倒在地。
一时间原本杀气腾腾飞速狂奔的十几个人顿时四腿朝天相互碰撞在一起,甚是狼狈。
见此,杜浩迅速一扭身抽出背后鬼头大刀,手一抖,布匹应声落地。
自从经历那晚事件后,杜浩包裹刀刃时就用上了巧妙手法,只要轻轻一抖,布匹便可脱落。
二话不说,冲上去,见人就砍!
因为人太多了,杜浩没傻乎乎直接冲入人群,而是边打边退,以游走战术,拖刀而行,每次一个转身就利用惯性甩刀就劈。
谁敢追他就杀一个回马刀,谁敢逃,他就追上去一刀就劈。
逼得这群人不得不被迫拖入节奏之中,小心翼翼躲闪着那恐怖鬼头大刀。
于是很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杜浩仅仅一刀一人,便是拖住十来号同样持刀魁梧大汉。
当然大山也拖住两人,但碍于对方刀势,更多的是策应拉扯。
几个呼吸后,王海升也已经冲了过来,宛如一头蛮牛直冲人群,不时用那大嗓门大喝。
再加上他此前与杜浩喝了不少酒,这一下就如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也难怪他是八爷麾下原四大金刚之一。
这普通的剔骨刀,硬是被他耍出了程咬金那三板斧的架势,大开大合,势不可挡,再加上那一身子脂包肌。
人砍他一刀,他哼都不哼一声,他砍人一刀顿时就是一声惨叫。
这一战,让杜浩知道,帮派厮杀,与混混斗殴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更加敢下狠手。
双方几乎毫无章法,唯独杜浩这个另类,但打着打着,也没什么章法可言,完全是怎么顺手怎么来。
随着时间流逝,很快王海升的小弟也赶了过来,双方很快就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
黄昏之际,鲜味居二楼雅间内——
杜浩与大山正慢条斯理得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酒是劣酒,肉倒是好肉。
但一场厮杀,喝口酒绝对是一件快事,能冲散始终充斥鼻腔的血腥味,也能麻醉那杀人后的心境。
瞥了眼旁边靠窗,下方街道上,王海升与杜浩手下人在收拾残局,清扫满是血污的地面。
动作十分熟络,显然这已经司空见惯。
过了片刻,人手撤离,紧接着就是一群点这火把的副爷赶来。
副爷们一手持火把,一手紧了紧长枪带子,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帮派弟兄撤离再到副爷出现,这一切就好似约定成俗的规矩。
就见王海升出现与为首副官攀谈着什么,不时点头哈腰递上一根香烟,态度谄媚。
看到这种约定成俗的一幕幕,杜浩对这世界这时代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乱世人如草芥。
短短一句话,在字面上十分轻巧,却让人觉得沉重异常。
前世杜浩以为自己孤儿出身已经够惨了,但在这个年代,才知道什么才叫惨。
而这还不是最乱最惨的时候,再过几年,尸横遍野,人食树皮草根,野狗食肉,乃至人食人景象将不再是话本小说,而是现实。
甚至在之后几年,上至曾经的王公将相,军阀权贵,下至底层百姓,在一定程度上,可能连比牲口都不如。
但此时此刻,看着外面景象,杜浩只有些许触动,但更多的则是紧迫。
他不想过几年沦为猪狗,也不想任人宰割。他想守护老母,守护自己身边人,带着这些弟兄活下去。
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怜悯?
这个情绪杜浩现在该藏拙就得藏拙,只有当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资格怜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