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高地外围】
山道和苔原交错的冰雪之地。
零散村庄饱受亡灵潮的摧残,沿路走来,远远就能看见焦土和冬屋残骸。
弗伦冈铎召开战旌集会,北境法师们使用秘术,召唤了如同天幕般的穹顶笼罩红枫高地,而部分城镇就变成了军队和居民的出入口。
这些地方像是公开营地一样杂乱。
【你胯下是疲惫的冬马,缓缓行进于泥泞喧嚣的拥挤小道上,北境不同生存层次的人民和势力与你擦肩而过。】
肯恩戴着狼头面具。
他环顾四周,借助备注去分辨图腾,看到了许多小部落的名字。
【队伍层次不齐,老弱兼备,就连领头的战旌都是一幅苦脸。】
这种随时会被寒风吹灭的火苗,就像是落下的雪花一般令人心疼,或许,此刻站在这里的,就是他们大部分……甚至全部的族人。
若尔丹布骑着【挞班加巨兽】,易罗娜坐在她面前的鞍肩上。
“很多人都跟我们一样,在寻求盟友,寻找生存机会。”
她轻轻抚摸孩子的脑袋,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悲伤,继续说道:“我们还算幸运,有些人甚至无法到达这里,被黑暗吞噬在了路上。”
肯恩没有说话。
因为他发现有好几拨佣兵都在留意自己。
这些撑着刀斧、三两成群,站在酒馆和武器铺的壮汉们似乎产生了怀疑,他们还跟旁边的商队领袖交头接耳,似乎觉得肯恩跟安贝拉冰港的“马哈鲁”特别相似。
他们在劫掠者浪潮消停后就出发了。
因此比其他商队和佣兵提前抵达红枫高地,碍于面具和【风岩部落】的成员,谁都不敢确定坐在冬马上的狼头领袖是谁。
肯恩没有主动暴露身份,却也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奎玛和洛嘉看见战旌佩戴面具的时候,就吩咐众人,将遮掩身份的装饰品都拿出来。
朗兹骑着强壮的巴门罗野猪,盔甲透着冰凉沉稳的质感,此时也戴上了屠夫才用的遮嘴面甲,从佣兵和北境土著们的眼前走过去……
谁都望而生畏!
队伍终于接近,争执声也已经变得炸耳。
两拨人马剑拔弩张,似乎随时准备打起来。
肯恩抬起头,面具下露出微笑,因为他认出了嗓门最大的那个人——冰环部落,霜语者,哈纳蕾德的鳞纹。
【人物:休姆·霍尔】
【身份:战旌】
【势力:冰环部落】
休姆握紧武器,身后站着一群赤裸上身的壮汉。
虽然他们的人数远不及对方,装备也没有那么精,但是休姆却丝毫没有畏惧退缩。
休姆正前方是黑压压的北境军队,从牦牛和战斗坐骑的规模来看,确实符合传闻中北山联盟的印象,也就是锡蒂的某支部落盟军。
他们的指挥官是一个没有留胡须,眼窝凹陷,表情相当欠揍的高个老头。
“格马!”
休姆嘴里叫出他的名字,怒气冲冲地翻上坐骑,然后拿起用【沉冰岩】做成的战锤,瞪着他说:
“我现在就要去平原,就算锡蒂死了,我也要把尸体拖回来……而如果结局如此,北山联盟就必须有人……为这该死的决定付出代价!”
名叫格马的老者眼神凌厉。
他攥着粗麻缰绳的手上全是烧伤,显然年轻时也曾挑战过荒原。
谷檦</span>肯恩注意到他的暗羽厚罩上纹了猎牲领主的信标,说明他也曾击败过一定数量的庞大野兽。
他是【北山联盟】势力最大的部落战旌。
老艾萨妮亡故以后,曾经支持过锡蒂继承领导者的位置。
那时候格马认为自己的威望不足以顶替旧的领袖,而且年轻的女孩子也没有足够的魄力,自己只需要稍微施压就能够掌控整个北山联盟。
他没有想到的是……
锡蒂·艾萨妮跟她的父亲一样顽强。
北境局势日益激烈,南疆诸国酝酿多年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冰封多年的隔绝终于要到了被打破的一天。
格马忍耐不住了。
他厌恶畏缩的传统,自认为联盟的战旌已经看清了现状,而锡蒂的管理在自己的打压下并未取得想要的效果。
格马和锡蒂都在扩建队伍。
他喜欢老古董,更精明,更卑鄙,更识时务。
锡蒂的朋友则显得软弱无力,不管是休姆还是乌森布,力量都不足以撼动古老的北山,而格马坚信,利用情感使人忠诚的手段,远远没有利益来得牢固。
他攥紧缰绳,心想:
是时候将阿齐兹部落推向前所未有的辉煌了!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标,除了利用南疆帝国的力量以外,首先得想办法让锡蒂离开现有的位置,如果她不愿意退缩或者妥协,那就只能用其它手段了……
格马知道锡蒂的魅力所在。
她和她的父亲一样仁慈,身先士卒,喜欢给小部落出头。
格马也很清楚,要怎么去利用它来制造意外,让锡蒂陷入绝境……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他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黑烟缭绕,似乎把穹顶也熏得暗淡无光,就算锡蒂能够硬撑到现在,虎伺在旁的郫斯顿克军队也会杀人灭口。
格马索性抽动缰绳说道:“去吧。”
黑压压的队伍朝着两边分开,让出通往城镇外围的道路。
士兵开始在泥泞的土地上移动,虬结的肌肉和散发着酸味的毛皮重叠交错,可怖的眼神,随处可见的绑带骨制匕首,巨大夸张的重型武器,还有坐骑……
冰环部落的成员在分开的黑色海浪里迈步。
休姆咬着牙,催促族人前行,在这中间穿行而过,终于有足够的空间行军时,他却突然不动了……
咿呀的车马和蹄子之间,一支陌生的队伍出现在面前。
为首的就是略显狼狈的锡蒂。
格马的表情相当精彩。
修姆瞬间喜笑颜开,他冲上去拥抱了锡蒂,嘴里还喃喃着。
“哈纳蕾德保佑,你还活着。”
他又抓着锡蒂的肩膀摇晃,眼神真诚:“联盟里的兄弟都在等你的消息,但是格马很贼,把我们和你分到了不同的战场,乌森布他们现在都急坏了,只是没法赶过来。”
锡蒂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盯着格马,眼神凌厉,即便是久经风霜的寒铁猎手,也因为心虚而感到些许的压力。
但这个老东西却依旧能强撑着。
他安稳地坐在野兽背上,甚至能够虚伪地问候:“战旌,很高兴能看见您回来?”
锡蒂很平静地回答:“别这样说,您也是位战旌,格马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