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结束,刑部尚书裴高朗走到宫门口,正好和刚出来的忠勇侯相遇。
忠勇侯笑着道:“裴大人如此匆忙,可是在忙案子?”
裴大人看了忠勇侯一眼,应道:“可不是,最近画舫遇刺那个案子,整个刑部都忙的脚不沾地,没办法,上面看着呢。”
忠勇侯哈哈一笑,拍了拍裴大人的肩膀:“那确实是要忙点,那案子我也听说了,当时小儿和小女也参加了诗会,回府之后可给她们母亲吓的,这些日子怎么也不让他们出门了。”
“正是如此,我家夫人也是,可真是吓坏了,别说她了,就是我也吓着了,谁能想到在这京郊,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胆敢行此事,当真是耸人听闻啊!”
“可不是,也不知道那些刺客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还好他们都死了,不然还真是不放心家里的女眷出门。”
裴大人摆摆手:“倒是抓到了一个活口,这些天就是在忙着审幕后之人呢。”
他说到这里,自觉失言,连忙住了嘴,忠勇侯目光闪了闪,也不再提这事,转移了话题,两人一路聊着一路往外走。
等到分开的时候,裴大人看着忠勇侯的背影,意味不明的对着小厮道:“回刑部。”
楚慕倾今日进了皇宫,说是容贵妃知道了画舫遇袭的事,吓了一跳,担心永宁侯府的女眷,所以特意让楚慕倾进宫闲聊。
说是担心侯府的女眷,但是又只说让楚慕倾独自前去,说到底,容贵妃还是只想见楚慕倾而已。
楚司纯在府里听说这件事,气的跺脚,但是也拦不住容贵妃不想见她。
见到容贵妃的时候,她拉着楚慕倾到处瞧瞧,然后牵着她坐下,态度比起前两日明月郡主进宫时要热情太多。
两人说起了画舫遇袭的事,容贵妃道:“那些人当真是猖狂,在天子脚下也敢如此行事,还好你们没事。”
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还在查这件事。
楚慕倾应和了两句,容贵妃又问道:“我记得往年咱们侯府的小姐都是在如诗舫的,怎得今年去了如画舫。”
还偏偏遇上了刺客袭击如画舫,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淑妃那个女人特意找的人了。
楚慕倾就将当日的事情与容贵妃说了一遍,容贵妃听完冷笑一声:“她倒是张狂,我永宁侯府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容不得她这么侮辱,如今这样,我看看她还能张狂几日。”
她说的是昭乐公主,如今昭乐和亲,最高兴的就是容贵妃母子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它的事,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容贵妃这才放楚慕倾出宫,又给她赏了一些好玩意儿,可见对她的喜爱。
原本容贵妃想让宫女将楚慕倾送到宫门口,但是楚慕倾找个理由拒绝了,容贵妃见此,也没再强求。
从储秀宫到宫门口,要经过御花园,楚慕倾到御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等着一个人了。
穿着一身宫装,双手交握放在身前,雍容华贵,落落大方。
看见楚慕倾走来,她笑着道:“明惠县主,好巧。”
楚慕倾也笑了:“永宁公主。”
两人并排往前走,楚慕倾问道:“一别数日,公主近些日子过的可好?”
永宁公主微微一笑:“极好,还要多谢县主。”
“公主不必言谢,这是你自己得来的。”
两人偏头对视一眼,随即相视一笑。
“你想见她一面吗?我可以帮你。”
楚慕倾知道她说的是谁,她摇摇头。
永宁有些不解:“我以为你会想见她一面的,毕竟她想杀你,但是如今你活着,她却要被迫去北耶,生死未卜。”
“公主,你也说了,我赢了,她输了。”
而手下败将,是不需要给予任何目光的。
永宁公主一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她笑着道:“明惠,你当真对得起这个名字。”
她停下脚步,郑重道:“我为我第一次对你说的话向你道歉。”
那时她心中悲愤,所以对着眼前之人说出了那句——慧极必伤。
楚慕倾也停了下来,她说:“那次我对永宁说情深不寿,但此刻我想对元嘉禾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元嘉禾永远是元嘉禾,是身份高贵的大周中宫嫡出公主,自该有她的傲气。
永宁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像是脱掉了以往的枷锁。
楚慕倾回府后先去见了老夫人,将在容贵妃宫里的事都与她说了一遍,然后才回棠桃院。
刚进屋就看见白芷对她挤眉弄眼,她会意,独自进了内室,果然看见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人,此刻他单手撑着头,眼睛微闭,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楚慕倾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他眼下乌黑,顿了顿,随即拿起一旁没看完的书接着看了起来,只是翻页的动作要比以往轻上很多。
骨节分明的指尖点在纸张上,有人开口,声音带着嘶哑,显然是刚醒。
“我刚刚看到这里。”
楚慕倾瞥他一眼,然后将书放在了桌上。
顾宴辞问道:“今日进宫可有人为难你?”
“要是有人为难我呢,小公爷准备怎么做?”
“将她绑过来,让你打一顿出气。”
楚慕倾轻笑一声,顾宴辞看见她的样子,也笑了,随即说起了正事。
“是忠勇侯。”
楚慕倾微怔,竟然是他,上辈子她嫁进忠勇侯府之后,和她这位名义上的公公相处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她都在独自在院子里看书弹琴,倒是没想到,这忠勇侯府,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秘密。
顾宴辞接着道:“和丹赫勾结的人也是他,这位忠勇侯,这些年应当是与北耶一直有勾结,还私自养了一批人,给了丹赫一批人马,后面又自己单独让人袭击了画舫。”
也就是当时真正袭击如画舫的那批人,但是这又有一个问题,忠勇侯既然已经和丹赫合谋了,又为什么私下安排别的人。
顾宴辞不用多说,楚慕倾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她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顾宴辞道:“忠勇侯也不相信丹赫,或者他们背后的人并不完全相信丹赫,但是他们又想看到画舫刺杀所造成的结局,所以这才策划了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