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你院子里的夹竹桃是什么颜色的?”
老夫人将目光从纸包上收回来,出声问了一句,她先前被下毒的事情绕住了,倒是忽略了一件事,此刻又听见楚念一提起中毒,倒是想起来了,昨日楚慕倾去给她的请安的时候提过一句,听兰院的花开的倒是挺好,看过去雪白一片。
容淑慧抬起头,她此刻已经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声音还是有些低:“姑母,是白色。”
她话音刚落,像是也明白了过来,不仅是她,还有她的大丫鬟繁霜,繁霜原本和小蝶一起跪在地上,此刻突然抬起头,拉着容淑慧的衣摆激动道:“姨娘,那是红色的,那纸包里是红色的夹竹桃粉,咱们院子里的是白色的。”
容淑慧点点头,她此刻像是突然洗清冤屈一般,眼眶甚至有些红,若不是人多,只怕是要喜极而泣。
老夫人此刻都快气笑了,她看向楚长松:“你如何看?”
楚长松任由楚念一拉着他的袖子,沉默一瞬,出声道:“母亲,此刻天色已晚,你为着儿子的内院如此操劳,儿子实在内疚,今日便先查到这里,母亲您先回去休息,后面的事明日再查。”
老夫人梗了一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楚长松一眼,此刻事情大多已经明了,她这个儿子只怕还是对那个女人怀有旧情,她站起身,轻声道:“我别的也不多说,只希望你做事有分寸些。”
楚长松低下头:“儿子知道了。”
老夫人起身,楚慕倾扶着她往外走,路过白姨娘的时候,老夫人冷声道:“你也来。”
白姨娘得意的眼神还在眼中,听见老夫人的话愣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唇,应道:“是。”
等老夫人她们离开,容淑慧朝着楚长松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的他的目光,容淑慧叹了口气,朝着楚长松走近,给他重新倒了盏茶,温声道:“侯爷还是要注意身体。”
楚念一跪在楚长松的脚边,恨恨的看了容淑慧一眼,然后马上低下头,没让人看见。
楚长松一直注意着容淑慧的动作,手指蜷缩了一下,看着容淑慧细长的手指将茶盏放下,然后放在身侧行了个礼,就带着繁霜离开了,那背影瞧着颇有些清冷孤傲的感觉。
等到容淑慧也离开,楚念一又小声的喊了一句:“爹。”
楚长松低头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楚念一吸了吸鼻子,以为楚长松还是相信她们的,下一秒就听见楚长松对着她的丫鬟吩咐道:“将三小姐带回房去休息。”
“爹!”
楚念一有些急切的喊了楚长松一声,楚长松又看了她的丫鬟一眼,丫鬟立马拉住楚念一,劝道:“小姐,咱们先回房吧,明日再来看姨娘。”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念一往回走,楚念一此刻心里七上八下,她有些看不懂楚长松现在的样子,在她记忆里,她爹从来没有这样子过,便是有也不是对她和她姨娘,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难不成就因为那药的事吗。
可是李嬷嬷都说了是被骗了,她爹这是不相信姨娘吗?
但是此刻已经容不得她在这里多说了,丫鬟将她拉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念一离开后,楚长松面无表情的看了下面跪着的这群人,然后冷声道:“都关起来,明天分开审。”
说完自己大步重新走去了内室,走到屏风那里便停了下来,内室是安氏的另一个大丫鬟在照顾她,此刻安氏又睡下了,丫鬟看见楚长松唤了一声:“侯爷”。
楚长松没回她,也没继续往前走,只沉沉的看了安氏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丫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没给她多想的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了几个丫鬟婆子,直接堵住她的嘴将她带了出去,她张大了眼睛,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被几个丫鬟婆子带到一间房里关起来。
寿安堂。
楚慕倾扶着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旁的问冬一眼,问冬点点头,不一会儿端过来一碗安神汤,楚慕倾用汤匙搅了搅,等到碗里温度低了一些,便端过去给老夫人,轻声道:“祖母,先用一碗安神汤吧。”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缓了语气道:“你有心了,坐吧。”
等楚慕倾坐下,老夫人喝完安神汤,将碗放在了一旁,白姨娘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唤道:“老夫人。”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的白姨娘有些心虚。
“说说吧,怎么回事?”老夫人语气淡淡。
白姨娘讪讪的笑了笑,有些疑惑道:“妾身不明白姑母的意思,姑母可否明示?”
老夫人轻嗤一声:“你此刻便是不说,明日那个丫鬟打几板子也会什么都供出来,你今日来的这般快我便不说了,这么多人都没发现那丫鬟埋东西,偏偏就你发现了,还有她早不埋晚不埋,偏偏就那个时候埋,这种巧合我老婆子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不信。”
瞧见白姨娘脸色变了变,老夫人接着道:“今日我不当众说是念在你是承允的亲娘,又喊我一声姑母,但若你此刻还有隐瞒,那你便和侯爷说去吧。”
白姨娘听完马上跪下,开口道:“姑母,是妾身猪油蒙了心了,不该瞒着姑母,妾身确实一早就知道安氏在偷偷吃药,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药。”
“之前她有孕不久,妾身前去落梅院探望,恰好看见一个丫鬟在偷偷埋着东西,姑母你也知道,自从承允出事后,我格外小心些,因此等那丫鬟离开后我便去瞧了一眼,瞧见了那药渣,也让丫鬟捡了一些送出府偷偷找大夫瞧了,但是大夫都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白姨娘说到这里甚至有了些自嘲的意味:“姑母您也知道,侯爷宠她,我既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又如何敢直接说,万一只是些补药,那我这做法岂不是要惹侯爷和姑母生厌,所以便是知道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