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宴辞带着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长乐宫门口,瞧着仪仗队到来,长乐宫周围站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其中不乏一些娘娘公主,各个面上瞧着都是满脸喜色。
顾宴辞骑在马上,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婚服,腰间扎条同色金线绣云纹腰带,黑发用鎏金冠束起,身体修长挺直,丰神俊朗。
他下了马,眼中含笑看着长乐宫的大门,而后朝着萧元景示意了一下。
萧元景今日穿了一身蓝色锦袍,手上并没有拿他那把不着调的扇子,他收到顾宴辞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放心吧,有兄弟在呢。
只见他走上前,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门,高声道:“花开有主福双至,站在门外等回音,良辰吉日迎亲时,大门一开万事兴。”
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嘉阳县主叉着腰大声问:“何方君子?因何而来?”
萧元景挑眉:“自然是京中君子,为求亲而来。”
他话音刚落,大门“哗”的一下打开,有两个小娃娃被放在了门口,一男一女,瞧着三四岁的模样,瞧见门口这么多人也没有害怕,反而是奶声奶气说道:“讨要喜钱。”
顾宴辞低头看向两个奶娃娃,声音清朗又带着笑意:“那你们该叫我什么?”
小娃娃有些懵,随后想到了大人教的,咧开嘴角喊道:“新婿,要喜钱。”
顾宴辞大笑,朝着沈予淮看了一眼,沈予淮也回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从怀中拿出一把金钱分给了两个小娃娃,两人还记得大人的话,得了金钱也不站在门口了,马上跑向了旁边,让开了大门。
长乐宫门大开,里面站了好些人,瞧见门口的人要往里涌,永宁公主立马道:“若要进门,便先作诗一首。”
新郎若是想要进门,作催妆诗必不可少,其他人也应和道:“小公爷,快来一首,不然新娘子可不出来。”
顾宴辞瞧着众人,笑着道: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他这边刚做完,就有宫女进了内室,将诗读给了楚慕倾。
宫女刚说完,白芷她们就憋着笑,小公爷这诗也太急切了些,不就是说让她们县主不用将妆全上好,快些出门留着夫婿为她描眉。
“县主,姑爷这”
一向稳重的连夏语气里都带了笑意。
楚慕倾脸色微红,瞥了窗户一眼,轻声说道:“合该让嘉阳她们再多拦会儿。”
她说完屋内的丫鬟又都笑了。
这边顾宴辞几人又作了好几首催妆诗,直到里面的人满意了,这才进了大门,嘉阳县主又走上前,严肃道:“你们此刻只能进这个门,若是想进里面的门,便要再做些其它的事。”
萧元景不可置信:“还有其它事?”
“这是自然。”嘉阳县主挑眉,她身旁,萧雨竹拍了拍手,有宫女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有纸和毛笔。
“既然求亲,自该文武双全,便以笔做剑,舞上一曲吧,不过要在舞的同时作画。”
她不免有些得意,这可是她们刚刚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招,虽然顾宴辞是她表哥,但是想要娶走明惠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啊?”
萧元景不可置信,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一旁顾宴辞朗声道:“此法甚好。”
说完就上前拿笔,结果还没等嘉阳县主她们反应过来,就看见萧元景和沈予淮两人突然上前拦住了她们,同时迎亲的其他人也冲了过来,顾宴辞“唰”的放下笔,抬步便冲向西厢房。
“耍赖!这是耍赖!”
萧雨竹大喊。
“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予淮回应,嘴里还冲着顾宴辞喊,“阿辞!我们顶着,你去瞧新娘子出门了没有!”
边喊边往外撒着金钱,里面的宫女太监见此立马开始捡钱,太后早就说了,今日不必拘谨。
周围人见此,震惊的同时又不免笑了出来,这群人可真有意思,接个亲弄的好似抢亲一般。
顾宴辞大步跑向了西厢房,他知道楚慕倾此刻就在里面,门口的宫女瞧见他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行礼就看见顾宴辞推门跑了进去,然后停了下来。
内室的门没关,透过屏风可以看见对面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宽大外袍,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头上盖着盖头,此刻正朝着这边,透过屏风和红盖头,两人的目光仿佛对上了一般。
顾宴辞不禁弯了眼角,声音带着恣意:
“大小姐,我来接你了。”
楚慕倾没说话,只是红盖头下弯了嘴角。
两人跪别了太后,太后让姜嬷嬷将他们扶起来,握着他们的手,不住的说:“好,好。”
楚慕倾的视线被遮挡,她看不清太后的样子,但是也能察觉到她声音里的喜悦和泪意。
旁边传来顾宴辞的声音,玩笑中又全是认真:“外祖母,我好不容易娶到心上人,这是喜事。”
“自然是喜事,外祖母只是太高兴了。”
太后又拍了拍他们的手,脸上满是慈祥,温声说:“好了,快出去吧,莫要误了时辰。”
说完就放开了她们,由姜嬷嬷扶着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的楚今安背起楚慕倾出了门。
外面又传来的阵阵叫好声,太后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搭在姜嬷嬷手上,另一只手扶着门框,看着远处大红色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楚慕倾在长乐宫的西厢房里住了两个多月,这里处处都留着她的痕迹,如今却好像瞬间变得空落落的,但是太后知道,这是好事。
这对年轻人这般不易,如今终于是成亲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
她的乐平,若是在天上看见,也应当会高兴。
这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长乐宫的热闹自然也传到了其它宫里。
容贵妃站在储秀宫门口,看向长乐宫的方向,邱秋站在她身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而后轻声道:“娘娘,说是接亲的仪仗队已经往宫外走了,此刻估摸着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容贵妃眸中情绪万分,最终都化为了一场风,只轻叹一声:“本宫当真是喜欢她,今日这场婚礼,若是她与皇儿的,那该有多好,如今,可惜了。”
淑妃宫里,瓷器碎了一地,宫人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淑妃满脸阴狠,眼下有些乌黑,她已经有些日子没睡好了,自从她上次栽了个大跟头之后,脾气更加不好,也更易怒,最主要的是,夜半时总是会梦魇,总是好像看见她的昭乐哭着和她说自己死的好惨。
如今楚慕倾这个贱人却这样风光大嫁,让她如何能甘心。
“贱人!贱人!本宫迟早杀了她!”
同一时间,御书房内,皇上站在墙边,看着上面挂着的那副画,那是楚慕倾在赏菊宴上作的那副,吴培站在他身旁,只听见皇上突然开口问道:“阿辞可是已经接到人了?”
“回皇上的话,小公爷先前就接到了人,此刻估摸着仪仗队已经到宫门口了。”吴培恭敬回道。
他说完,御书房内又重新陷入了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穿着黄袍的人才开口:“明惠虽然是县主,但朕如今已经给了她公主的礼遇了。”
他这话里不知道有多少深意,吴培只当做不知道,感叹道:“县主和小公爷必定感恩陛下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皇上没再说什么,只收回了视线,重新回到书桌前批改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