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四夫人后面好些日子都没再来过镇国公府,眼瞧着日子又平静了下来,结果没过两周,楚司纯倒是来了镇国公府。
她来的时候楚慕倾正在院子里打理顾宴辞之前寻来的那些冬菊,楚司纯进来瞧见,直截了当的道:“那李府的寿宴我没去,不过他家大少爷寻的花我倒是听说了的,听说你这院子居然也有,我来瞧瞧。”
她瞧着这些开的正好的菊花,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祖母难不成还让人教了你打理花草不成?”
不然楚慕倾凭什么将这些花养活。
楚慕倾瞟了她一眼,随意道:“自然是府里的花匠时常看顾这些花,说吧,今日来又是什么事?”
瞧着这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像是在端王府受了委屈。
“那自然是有好事,我告诉你,如今端王府已经是我管家,那明月就是气坏了也没用,祖母说的对,她既然怀孕了就该好好养胎,管家的事情就不要再插手了。”
楚司纯有些神气,祖母说的果然是对的,她那日回府之后就按照祖母说的做了,最后容贵妃果然让她管家了,明月虽然不愿意,但是又有什么用,她如今怀着身孕,自然是以孩子为主。
“是吗,那恭喜四妹妹了。”
楚念一被逐出族谱后,楚家女儿的排序又变了回去,楚司纯仍然是四小姐。
楚慕倾虽然恭喜的没几分真心,但是楚司纯也不在意,反正她只是来给楚慕倾显摆一下的,毕竟之前她都那样了,楚慕倾也不帮她,如今她自己就将事情做好了,根本就不用楚慕倾。
只是她今日过来,除了显摆一下,也还是有别的事的。
“我瞧着你这里菊花这么多,我院子还空着呢,你送我一盆呗。”毕竟是向楚慕倾要花,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楚慕倾倏地看向她,意味不明道:“你想要?”
楚司纯被她看的一激灵,随即有些恼怒,上次楚慕倾不帮她就算了,如今不过是一盆花而已,楚慕倾不会都不愿意送给她吧。
“我不过是瞧着好看,便想带一盆回去罢了,我又不是缺这个,还是县主呢,真小气,一盆花都斤斤计较。”
眼瞧着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楚慕倾不禁笑了:“四妹妹怎得这般激动,我又没说不给你,只是这花精细,若是带回去,是要让花匠好好养着的,瞧瞧吧,你要哪个?”
她说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随后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到了铺着毛毯的秋千上,先前顾宴辞给她做的秋千积了雨雪弄脏了,前些日子闲着的时候,顾宴辞便将秋千拆了重新装。
楚司纯瞧着她这样,不禁撇了撇嘴,然后移开目光,专心致志的瞧着这一片的冬菊。
楚慕倾靠在秋千上,半眯着眼看着楚司纯的动作,过了没一会儿,就看见楚司纯指着其中一盆橘红色的菊花说道:“我要这个。”
楚慕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禁笑了:“你倒是有眼光,飞鸟美人,是菊花中极有名的品种了。”
楚司纯听见楚慕倾说那盆叫飞鸟美人,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得意道:“我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既然有名,你不会不给我吧?”
今日的阳光好,落在楚慕倾身上,驱散了她身上的清冷感,她就这么随意的靠在秋千上,听了楚司纯的话,沉默了片刻,直到楚司纯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才笑着开口:“怎么会,既然答应了让四妹妹选,如今你选中了这一盆,那便拿回去吧。”
楚司纯松了口气,又瞧了那飞鸟美人一眼,这才说道:“我中午就在你这吃饭了,你让小厨房做道玉米排骨汤,我爱喝。”
楚慕倾面露惊讶,随即有些抱歉:“四妹妹,这倒是不巧了,姐姐不知道你今日会来,你姐夫稍后会回来陪我用午膳,你若是不介意,那便一起吧。”
楚司纯原本都准备找个地儿坐了,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大骂一声:“谁要和你们两一起吃饭!端王府的饭比你这儿好吃百倍!”
骂完就吩咐丫鬟抱上花,骂骂咧咧的出了听风院,远远的,还能听见她恼羞成怒的声音:“晦气!真晦气!”
眼瞧着她出了门,楚慕倾这才站起身,慢悠悠回了屋,白芷给她倒了茶,问道:“夫人,现在要用午饭吗?”
楚慕倾瞧着窗边摆放的一盆花,笑着说:“不是说了吗,要等她姐夫一道用午膳。”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花儿是绽放的橘红色,极美。
眼瞧着天气越来越暖和,日子也在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
这几日禁军不忙,顾宴辞和楚慕倾约了嘉阳和萧雨竹她们出城玩,两人这边刚收拾完,前脚刚上马车,后脚宫中就来人,急匆匆的将顾宴辞叫走了。
外面车夫有些无措,问道:“县主,还出城吗?”
楚慕倾坐在马车里,叹了口气:“出。”
都已经约好了,总不能不去。
宫里发生什么了楚慕倾不知道,她此刻正和嘉阳还有萧雨竹坐在湖边的亭子里闲聊。
“我表哥也真是,都约好了又爽约,明惠,你该一个月不理她才好。”嘉阳冲她挑眉。
萧雨竹大笑:“你表哥若是知道了你今日的话,只怕要生气了。”
“他又不会知道,你们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我可听到了,明日我就告诉阿辞。”
萧元景和沈予淮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筏子,此刻两人正盘腿坐在筏子上,手上是树枝和依旧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丝线做成的简陋鱼竿,说是要钓鱼。
“就你耳朵好使!”嘉阳县主拿起桌上的糕点扔了一个过去,这是她特意从家里带过来的。
萧元景背对着她们坐着,听见声音举起右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糕点,而后三两口吃了,喊道:“这位姑娘,再扔一块。”
说完吹了声口哨。
沈予淮在一旁嫌弃的挪了个位置。
嘉阳县主瞪大了眼睛,脸慢慢的红了。
这人是哪家的登徒子!
萧雨竹拍拍她的肩膀,而后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子就扔了过去。
“这位姑娘,你有些凶了。”
萧元景站起来转过身,手上握着那块石子转了转,对着嘉阳挑了挑眉。
他以为是嘉阳扔的。
萧雨竹冷笑一声,又抄起一块石头用了大力气扔了过去,嘴里骂道:“我凶不凶?!”
萧元景跳脚:“萧雨竹,你这是谋杀兄长!”
远处柳条垂落在水面,同二月的春风一起,荡起一圈圈涟漪。
萧雨竹作势又要砸他,萧元景连忙几个踮脚回了岸上,沈予淮大骂一声:“什么毛病!”
说完自己就划着筏子飘走了,不过一会儿就瞧不见人影。
这边萧元景上了岸,没说两句就和嘉阳去柳树下面打闹了。
楚慕倾瞧着他们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萧雨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表妹,母亲说过几日就去公主府提亲了,母亲和公主谈过,公主府若是应了我们定国公府的亲事,只怕是恩宠便不如以往了,但公主说了,她受了这些年恩宠已经够了,如今什么都比不上女儿高兴,表妹,她是个好母亲。”
“你瞧,嘉阳这样的性子,便能看出来,公主是个好母亲。”楚慕倾感慨。
不远处,嘉阳笑的开心,像是没有一点烦恼。
萧雨竹撑着下巴:“但是谢右贤说,公主会自责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公主,我不太懂。”
楚慕倾偏头看向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之前便没问你,怎么回事?”
萧雨竹红了脸,凑近楚慕倾,两人说着悄悄话。
“表妹,先前我说,若是不行,我便回边境,如从前那般自由,但如今我觉得,我或许能将谢右贤一道拐回去。”
“之前在湖州,他主动给我弹琴,可是明明那位我忘了姓什么的小姐请他弹琴时,他是拒绝的,后来回了京,我又时常会偶遇他。”
“表妹,我虽然有时候反应是比较慢,但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确定过,或许有朝一日,他会陪我一道策马在边境的土地上。”
正如去年元宵灯会,她没得到的那盏花灯,后来兜兜转转,却又落在了她的手上。
楚慕倾瞧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感叹,谢右贤那样弯弯绕绕的心思,若不是有意,又怎么会让萧雨竹察觉。
他是在故意让萧雨竹坚持。
“你心里有数就好。”
楚慕倾搂着她的胳膊,两人头抵着头,脸上都是明媚的笑。
另一边,沈予淮一个人躺在筏子上,任它随着流水慢慢的飘动。
眼前是碧蓝如洗的天,偶尔有两片云朵飘过,他双手枕着头,微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