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黛须火枭每人身后都是一营的兵士,他们悬在空中向下俯瞰,出现在他们脚下的,就是一会儿实战演习的演武场。
在学兵法进入学阵法一开始,老元帅就把这第一次实战演习的沙盘展示出来,供他们思考制定战术。现在,这九瓣中的一瓣浮山,经过老元帅提前派人用仙法造山开谷,画河种林,搭桥穿洞,架垒挖壕,完全变成了和沙盘一样的实地战场。
老元帅道:“规则你们都清楚,现在就可以入场了!”
麒麟黛须火枭各自领着兵从不同的入口进去。
是的,是不同入口。这沙盘有三个入口,只有一个出口,在制定战术时就已经确定了入口的选择。
对战规则是这三队人数相等的人马,相互为敌。所以对一队而言,相当于或先后、或同时面对两倍于己的兵力,同对敌时不联合。兵器可带三种,进去场地后,兵器不可用仙法临时调用增加。仙法使用不限,最后以兵士伤亡最少兼先出出口者为胜。
战场之上,只要被击中身体,不论任何部位皆视为死,死兵就地消失退出战场。兵士兵器攻击皆为真实攻击,但是提前在攻击兵器上施有弱化法术,不致兵士真实死亡。战败队,全军受重罚,不分死生,并且赢队死亡兵士也受罚,战败将领罚责最重。
——就这规则,没有兵会不奋力杀敌。
麒麟选的三样兵器为盾,长枪,棍。
黛须选的是箭,刀,长抓。
火枭选的是铁伞,火筒,长矛。
在制定作战计划时,麒麟黛须火枭三人是信息互绝的,对于对方的行走路线,使用兵器等等全然不知,他们只是根据自己的判定,可能对方会出现在哪里用什么方式攻击,对方可能会使用什么兵器用什么兵器反制,对方可能会使用什么战术用什么战术化解……所以,这是一场验证预见、也是充满未知,激动的盲盒对战。
在黛须和火枭的心里,他俩都想这次赢过麒麟。
三支队伍在三处已经开始警惕地行军,拈着胡须的书君和老元帅小乙将三人静静地悬在空中看着。
麒麟最先在峡谷遭遇到黛须,黛须放了一顿箭,麒麟的兵士以盾遮挡,挨过箭雨,本以为黛须会杀下来,但是他居然带兵撤了。
还没离开峡谷,上边乱石齐落,麒麟抬头一看,上边是火枭。麒麟下令,“速速通过!”
出来后许久没遇见敌军,麒麟还纳闷儿。
那是山谷上,黛须放完预定的一半箭——他给火枭留一半——刚想下来近距离杀敌,就见火枭从远处把火筒对准了他,他赶忙撤走。火枭军给麒麟军砸了顿石头,就觉不对,果然,火枭撤离的路边黛须已埋伏好。
火枭也不能退,退回去只有来一条路,结果就是在距峡谷不是特别远的一处地带,火枭军和黛须军杀在了一处。
麒麟军出了峡谷走的是另一个方向,所以一直没遇到人。
火枭打着,觉得黛须军的长抓兵似乎提前做过安排,和刀的配合形成了一个组合。他们集中对付铁伞。而夺了伞后就那伞和长抓去对付长矛。
火枭眼看自己的兵伞不断被夺,叫道:“长矛和伞!”众兵士得令,长矛立刻和伞相组合。黛须剩的是箭,火枭剩的是火筒,箭筒齐射,战势一时恢复到持衡状态。
可是黛须忽一声号令“撤!”
火枭没追,一是怕有诈,一是这才开始,不能把兵都搭这儿,后边遭遇麒麟怎么办?
黛须撤后首先检查箭,几乎放光了,他就是担心箭光了对方还有火筒才撤的。不过他的计划也完成得不错,他这一战夺来了不少铁伞,能补充多一半已经空手的箭手。
麒麟军按既定路线向前走着,远远地看到了桥。麒麟心内高兴,桥是好的,说明他们还没到。麒麟忽得报,“报,发现敌军。”
麒麟透过比桥更远的树林,就见一队军在里边穿行,目视距离桥比自己这方离桥要远一些。
麒麟低声道:“速过桥!”
麒麟这边刚开始行动,对面的黛须军也发现了麒麟军。黛须高喊道:“杀啊!”
麒麟一见,喊道:“不过桥者即死!”麒麟的兵之前就在穿过峡谷时被黛须射了顿箭,现在明白着谁过桥,断了桥谁就活,一股气涌。两股兵从两向迎面涌去。
就在桥头前,兵士相遇,厮杀一处。黛须仍是长抓和刀组合,刀是短兵器,和长抓最适合夺对手的短兵器,麒麟的兵器只有盾是短的,长枪和棍都长。
看到黛须还有铁伞,麒麟瞬间明白他遭遇过火枭。铁伞也是短兵器,兼有盾牌的作用,但比盾牌弱。而麒麟的长枪则是锋利的长兵器,比较而言,麒麟的兵器占上风。
麒麟观察着,黛须似乎在抢盾牌,“嗯,抢盾牌他才能抗我的长枪和大棍。”麒麟又发现黛须的箭手箭筒都空了,拿伞的几乎都是箭手。麒麟大喊道:“长枪、棍和盾,破长抓,他们已无箭,全力过桥!”
黛须自然知道,过桥后一断桥这边兵就过不去了,所以也喊着:“全力对战,夺桥!”
兵士们从桥头的区域杀到桥上,甚至是成伙的边战边在桥上厮杀。被杀的立刻消失,还有许多从桥上落桥的,在水里搏杀,只要没死就不会消失,就要战斗。
麒麟的兵士和黛须的兵士混战着过桥,麒麟看到自己这边绝大多数兵都过了桥,黛须还有少量滞后。麒麟一声令下:“断桥!”
随着桥“咔隆隆”断裂砸进河水,还停在桥上没来得及上对岸的兵士,瞬间和桥一起落入河水中。黛须对已上了对岸兵命令道:“撤!”
在这场战斗中,黛须落於下风。来到一个安全地点,黛须立刻清点人数和兵器。麒麟没有追击。黛须心道:“也不知道,算上前边用箭伏击他的,谁损失的兵多。”
麒麟整理队伍,继续前进,绕过山梁,整整遇见从水洞中出来上岸的火枭军。火枭军没选过桥,他们是简易的木筏穿水洞行走。
火枭道:“对敌!杀啊——!”带着兵士冲向前方。
麒麟带兵几乎可以说是等在原地,因为麒麟军的地势高切有遮掩,火枭军的地势低完全暴露在平地上,这对火枭军太不利了,所以火枭下令,趁麒麟军还没隐蔽立刻杀上来远比等在原地更好。
兵对兵,将对将。兵士们在山坡上混战,麒麟和火枭面对面站立。这情景像极了武科时的二人。火枭手里是一柄长矛,麒麟手里是一柄长枪。
火枭一矛向麒麟面门扎来,麒麟躲开,同时一枪斜刺向火枭软肋,火枭一转身,避过这枪,同时长矛一转照麒麟跨划来,麒麟向前一窜身,猛然眼前出现金朵的画面!
金朵在山上跑,手里举着根半臂长一臂粗的树枝对着自己头,边跑边回头看……
火枭的长矛奔着下盘接连三刺,麒麟跳转身躯躲开,拔身飞上空中,挥枪下砸,火枭一矛当棍向上一架,麒麟落下,和火枭有一段距离站住。
就见画面里两个天兵从后边举着手,“夫人,放下木棒,我们不定夫人,我们不靠近。”
金朵喊着:“退后,别跟着我,你们今天再定我我就打我自己,你们元帅最怕我受伤!”
就见金朵边说边退,她跑到了药仙宫后山瀑布旁的山面处,她退着退着后脚跟绊倒一个突起的小石头,就见金朵整个人从瀑布一半的那处倒仰着腾空摔了下去……
“呀!”麒麟大惊。
那瀑布支出好几块巨石,金朵磕上一定会筋断骨折。
火枭的长矛绕了个花,从前面由远及近刺向麒麟左肩,那一刹,麒麟的脑袋要炸了,“离开救金朵?这里在对战!临阵脱逃,军法不容!”就一瞬,很短的一瞬,火枭就见眼前麒麟一下变出两个!
麒麟情急之下使出分身术!
“分身术!”火枭以为麒麟变分身术是为了对战他,“这不是幻术,两个都是他!”矛尖没停继续向前,分出的另一个人形“刷”消失了。
金朵从空中下坠,麒麟“刷”地现身抱住倒坠的金朵,一旋身,猛地左肩头微一抖。
火枭就见麒麟身体刚一往后缩,猛地斜刺里一股巨大的灵力束,把麒麟和自己同时推翻倒地。
火枭扭头一看,黛须正冷冷地看着他。因为黛须突然的这一灵力束,火枭刺麒麟这一矛没刺结实,就在肩头轻扎进去一点儿,所以麒麟抱金朵旋身时才会感应到,左肩猛地微抖一下。
麒麟把金朵放在平地上,两个兵慌乱地出现,刚才他俩根本没反应过来金朵就掉下去了。麒麟对赶来的两个兵道:“定住,送回去,别解了。”说完消失了。
麒麟的分身回来了,又合成一个人。他站起身,看到黛须正冷冷地看着火枭。火枭现在已经知道麒麟是分身干别的去了。他有些尴尬地对黛须道:“我以为他分身是为对战我的。”
麒麟发现气氛不对,忙道:“怪我,对战时应该的,难免会受伤。没事。”
黛须转头看了眼麒麟,又对火枭道:“他不计较,我也不计较,不过大家都在这儿,打吧。”
黛须这样一说,三人倒不动了。谁和谁打?剩下那人是参战还是观战,三个人三角形各站一点,定那儿了。
周围现在是三股兵士混战,他仨就站在一个平面上,像静止了般。
在天上的老元帅指着下边气愤地对书君道:“看看啊?!这叫什么?!这叫什么?!!”
元帅大帐内,三子站在帅案下,此时,实兵对战已经结束了,三个人在帅案下微低着头。元帅已经咆哮半个时辰了!
“你们三个站那儿干嘛呢?你们是三个敌对的将领遭遇了,就站那不动,卖不了的树干挫那儿,合理吗?”
黛须小声道:“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出现。”
“说什么!!!”
黛须不吱声了。
“新帅,你分身干什么去了?说!”
“我妻失足落山,我去接她一下。”
元帅猛一拍帅案:“又是你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在阵前打仗啊!孰轻孰重?!还分得清吗?!新帅,你听好!管好你的女人,如果你再出现今日这种情况,我便以扰乱军务罪将你妻带到军部受罚!”
麒麟有点发愣,心道:“军规里有把外边的军属带到军营受罚的吗?”
老元帅在前边继续道:“你的女人,你若管不了,本帅替你管!!!”
麒麟看着老元帅,微咧着嘴气弱地道:“还是不劳烦元帅了。”
这次实兵对战,麒麟的兵士损失最少,火枭其次,黛须最多。所以黛须和火枭的兵全员受罚。麒麟的兵士中死的也受罚。但是罚主将,麒麟黛须火枭全受罚,麒麟就算赢了也罚!
兵士们有的被放在长凳子“噼噼啪啪”地拍板子,有的被荆笞,有的被束手,麒麟黛须火枭三人为鞭笞。
三人被抬回黛须和火枭休息的军帐,彼此看看对方,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也就又过半个时辰,老元帅来了,道:“新帅黛须火枭起身听令!”
三人颤颤悠悠爬起来,站好。
“新帅黛须火枭听令,立刻去演武场跑千转。”
“啊?!!”黛须直接叫出声:“元帅,不是罚过了吗?”
老元帅道:“少说废话,穿好衣裙,走。”
演武场,就是九瓣大盘中间的那个大盘,当初麒麟比武时很多兵和天帝都来观看的演武场,一千圈!
他们三个一竖排像三个蚂蚁在场周圈上慢慢地移动。军令难为,天黑了,麒麟不忘往药仙宫送了个信,“给夫人做些食物吃,解了她,看住她。”又给金朵送个信,“我有些军务,回不去了,晚饭你自己吃。”
入夜了,三个蚂蚁还在场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