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枭一下僵在空中,张开的嘴那“啊”都没说出来,就惊得做定了嘴型僵在那儿。
直到一声号角在天际传来,火枭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那是即将开战的预备号角,火枭看着已飞到远处的麒麟背影,一调向,向军营浮山实战场飞去。
就在刚才发护臂徽章时,老元帅讲完话,就看向军队头部,想询问三位领兵将领有没有什么最后遗忘的,赶紧交代军队。
老元帅一眼就看到麒麟不在,他立刻出现在麒麟的队伍前,问:“新帅呢?”
编长忙答:“新帅说他离开一下,很快就回。”
老元帅根本没等,对临部不远处的火枭道:“火枭,速去药仙宫,把新帅带回来!”
火枭一个人返回实战场,队伍已经陆续进去了。火枭来到老元帅停在面前:“元帅,新帅他——”
火枭犹豫了一下,心道:“很快全天界就会知道,别瞒了。”于是道:“新帅杀了九弱,他去了云霄殿。”
老元帅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大喝道:“小乙!新帅的军队由你指挥!”
“啊?!元帅——”小乙将想说:我哪知道新帅的作战计划啊,虽说我看了,可根本上边也没写啥啊!
老元帅喝道:“还不快去!”
麒麟冲进云霄殿,龙椅上天帝立刻现身。
就见麒麟如石雕一般,没有一点温度,他俯身跪在地上,一伸手,元帅印现在手中。他双手把元帅印恭恭敬敬地摆在面前二尺远的地上,然后,给天帝磕头施礼。
而后,才直跪着开口,“陛下,请陛下收回帅印!麒麟已不能再担此职责,就在刚刚,我亲手杀了司水宫分水使九弱——”
天帝坐在那儿心里“嘿!这小子怎么又作祸了!好在这次不是危害整个天界,可这——”
“陛下请看。”就见麒麟一抬手,在空中抹出画面:从他飞回药仙宫去抓芭蕉扇上的金朵开始,一直放到他掐死九弱后离开婚房。
“我不想杀她的,她还帮过我!可是我竟然——”麒麟大大的眼睛,竟然就眨都不眨眼泪“倏”一条线汩汩地流下。
“她要带走金朵!可是我用尽力气就是想留住金朵!”
天帝道:“你和金朵怎么了?”
麒麟绷了会儿,可没绷住,“噗啊——”他鼻涕眼泪齐下。
“啊~啊~啊~”
麒麟边哭边又一抬手,空中又开始播放画面。这回是从麒麟和金朵大婚现场开始放,但是是速放,音量也比较小。
麒麟叙述道:“大婚当夜,我打了金朵,可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金朵伤好后,就要和我离婚,可我不想失去她,我跟她说了,我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可金朵不信我!她不信我!呜呜呜!”
“我们俩在蓝英河时很好的,她就是为了救我才答应和师兄成婚的,可现在,她想离开我!她总想离开我。可是我爱她,我想永远陪在她旁边,可她不要我!”
空中图像一直推进地播放着,麒麟跪在地上叙述。
“我不想她走,可我不封她修为,不设结界她一定会走的。”
“把她放洞里这回是我的错,是我不求甚解,可我为了她不害怕我把那大虫子都替她杀了——”
天帝心中一咋:“哦呦!原来他冒死违抗帝令杀那大虫子,原因在这儿呢!”
“我对她那么好,吃饭怕她吃不饱都给她吃两碗,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额额额~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现在我犯了天条,我来领罪。帅印还给陛下,——那训练法我只想提高战斗力,我真的不知道有那么多兵士受伤,还有的自残退役,是我失职,是我没有及时查验信息,是我没有本事当天帅。呜呜呜。”
“陛下,您告诉我,金朵弃我,九弱叛我,兵士咒我,是不是我一无是处,为什么都不要我!呜呜呜。”
“我到底是人是兽?!不是说修成人形就是人的吗,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兽!是不是我永远都是兽!”
“呜呜呜呜……”
天帝慢慢站起身,他一步步走到麒麟面前,站定。
天帝面容有些凄楚,然后淡淡地道:
“别的先不说,你做药一直没断,治军学习用功,始终勤奋履责,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若以凡人作比,说到底,你也不过才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麒麟抬着泪眼仰着头看着天帝,他愣住,片刻之后,他“嗷——”山洪一样哭了起来,他往前爬了半步抱住天帝的双腿,就抱着,咧着大嘴,抢天呼地地嚎起了来。整个云霄殿被这嚎哭震得波浪一般叠着音地轰响。
麒麟自从上天,就被尚烈挟制,后来就做药,一个人默默地坚持,再考上天帅学习治军,自己努力地学怕成绩不好,同时还坚持继续做药,最主要精神上,金朵一直要离开他,他承受着多重巨大的压力。但是他却从头至尾没有得到过天界任何神仙那怕半句的工作上的肯定。
此时天帝这一句“已经跟难得了”猛地撞进了心窝,麒麟长久以来的情感,像开了闸般突然间打开了开口,便再也压制不住,顷刻之间汹涌奔腾地释放出来。
麒麟这顿哭,都哭断气了,几次运气,歇一会儿再哭,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眼泪就像长了脚,不停地自己从眼睛里往外爬。
天帝一动不动,就站在那儿任麒麟抱着他的腿嚎。也不知哭了多久,麒麟渐渐地由嚎哭退为抽嗒抽嗒地哭。
天帝道:“哭够了没,哭够了咱们说正事。”
麒麟放开抱天帝的双臂,瘪了瘪嘴,又敛了敛哭。
“你杀九弱事出有因,虽然她骂你,你也不该杀她,但是从现场看,属于失手。况你主动前来自首,现判如下:罪罚暂记。”
麒麟愣愣地:这是什么罚?这是不罚吗?沉默了须臾,疑惑地问道:“陛下,是——我还能活的意思吗?”
“是。”天帝非常清晰地答。
麒麟太迷惑了,他仰望着天帝,“为什么?天界杀仙不是应当废去仙根修为,贬为凡人吗?”
天帝道:“贬为凡人,然后呢?让金朵留下永远无法消灭的恨怨继续生活?让侠肝义胆的九弱就这样悲惨消失?让满天兵士骂你是一个混蛋天帅永垂青史?”
“那,那我要怎么做?”麒麟有些激动。
“嗯,就从分水使九弱开始吧,九弱乃三千年善人成仙,不该这么无辜枉死,你——”
说着,天帝手中现出一个透明的小罐,“——这是储灵罐,九弱枉死,一日内灵识不散,你用这存好她的灵识,她仙躯已毁,你要到下界找寻一个凡人装盛九弱的灵识,记住,要尽量找心神纯洁之人,消去记忆,然后放入九弱的灵识,你再为她日日输送灵力,教她修炼,助九弱重新登仙。”
麒麟接过储灵罐,态度极其坚定郑重地道:
“我一定办到!我现在就去。”
“诶!灵识先收好,找人不急,你稍后可以去下界慢慢找。接下来说金朵,你对金朵犯了很严重的错,这点九弱说的对,你根本就不爱她。”
“不!我爱她!”麒麟立即反驳。
天帝看着双眼清澈的麒麟,竟禁不住笑了一下。“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找月老,是爱是不爱,怎么爱,他都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你。”
天帝低头,看了眼脚侧的帅印。
“天帅之职是你在武科赢来的,你把帅印给我,我也并无名正言顺之人可传,你是新帅,然你犯罪也不能继续执掌帅印,它的归属,就由你定夺,军中的事,你皆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去做处理。”
现在怎么做一切天帝都交代完了。麒麟看着天帝,他眨眨眼,问道:“陛下,我杀了九弱您真不把我贬成凡人?”
天帝一板脸,“你说错了,我说的是罪罚暂记,让你多活数日,无非是要你尽力弥补伤害消减罪孽,一切要看你做的,如果做的好,尚可留你一条仙根,可清楚了?”
麒麟答:“清楚了。”心里明白:那罪还是要罚的,只是罚得要想轻些,就看自己接下来做的了。
“还跪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装九弱的灵识!”天帝道。
“哦!麒麟这就去!”麒麟从地上爬起来。
天帝道:“帅印拿走,还有,月老在道玄宫,三日后再去,先想想你要问什么!我说的话都记住喽!”
“麒麟记住了。”
麒麟进入婚房,现场没变,九弱的尸体歪倒在地上,两步远的结界里,金朵转了过来,对着尸体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人一动不动。
麒麟好忙拿出储灵罐,打开盖子,手指运息,对着九弱的尸体一指,一颗亮蓝的光球从九弱的头渐渐浮了出来。
慢慢地,这蓝色的光球被运进了储灵罐,麒麟把盖子扣上,把罐颈的绳子仔细地系在腰带了,系得结结实实的。
麒麟一抬手,解了封金朵的结界,“来,金朵,地上凉,我们到床上坐着。”说着抱起金朵。
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麒麟被这声刺得差点把金朵扔地上,可声音停了,金朵已晕在了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