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离这么说,墨容瑞拂袖背后,望着对面池塘中因为锦鲤泛起的圈圈涟漪,沉声而道:“信,你信得过的人我当然信!”
刚才被云彩遮住的一轮圆月重新放出了清凉的光芒,打在院子中,显的格外静谧,还有草丛之中的虫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响在耳侧,当真是进入了夏季。
楚离仰头叹了一声气,望着挂在枝头的皎洁明月,淡淡道:“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圆的月亮了。”
“嗯,确实许久没有见过了。”墨容瑞轻点头,一同望着那月亮。可是脑子里面却还在想着刚才楚离说过的话,她说的无不道理,而且听今日父皇的说话样子,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如今北梁内部乱作一团,他们南越又能好到那里去呢?
夜凉如水,楚离又在瑞和宫小坐了一会儿便回了袁贵妃的新月宫,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长时间这才睡着。
写给师父的信已经传过去了,倒是不知道他们那边是什么想法。
长安大街上,王太青王副将的府中却来了一位稀客。
王府院中长廊上挂着的灯笼泛着红红的光芒,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院子中的花花草草倒是养的不错,看的出来主子和下人也都是有心照料着,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两把紫徽枪还有长剑泛着森森冷意,剑鞘锋芒,令人看着便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大厅中,只见王太青王副将眉头紧蹙,不停的在屋中踱步,刚才下人传话说夏丞相夏洪清来了,令还没有褪下朝服的王太青心中一紧,不知道他为何现在这个时候找上了自己。
须臾,只见夏洪清便由王府中的下人引着进来了,王太青见到他后,刚才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快步迎上,拱手道:“见过丞相大人!”
“半夜来叨扰王副将,是我失礼,也还请王副将多多包涵才是!”夏洪清双手托住了王太青的胳膊,带着皱纹的脸上笑了笑,结果眼角的皱纹更是明显,毕竟也是年过半百,上了年龄。
说着王太青便引着他坐在了正厅中的圈椅上,桌边是刚才便已经备好的绿茶。
屋中没有了其他人,只剩下王太青还有夏洪清二人在大厅中坐着。
“夏丞相这次匆忙而来,是为了北梁之事?”王副将边说,边端起了放在二人中间桌子上的青瓷茶壶,为夏洪清斟了杯茶。
清香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充斥在空气之中,闻着甚是好闻。
只见夏洪清拂在双膝的手上搓了搓,爽朗一笑,望着王太青:“是,我这次这么匆忙而来便是为了北梁一事。”
“今日朝廷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没想到我这才刚歇下来不到一个月,便出了这趟子的事情,我这心里面真是焦灼万分,恨不得赶紧跑到北梁去,好好的护住咱们圣上的和安公主!护住咱们的南越!”夏洪清面色凝重,一双杂乱的剑眉都拧成了“川”字,手都握成了拳头,锤着自己的膝盖。
王太青看着夏丞相这般着急的样子,深吸了口气道:“丞相若是去了,那咱们朝中真的是也空缺了一个顶梁柱了!知道丞相忠心耿耿,对圣上,对南越更是半辈子操劳。所以如今丞相更是得注意着自己的身体,万一一个不留神给气坏了身体,才是我们南越的一大损失呢!”
说着,王太青端起了杯盏,放到嘴边轻抿一口,却也轻轻用余光扫了夏洪清一眼。
若是今日他来便是为了说这话,这才是见了鬼!夏洪清是什么人,堂堂的当朝丞相,前段时间香佛寺的事情,更是让王太青真正意识到了这个丞相的打的主意。
“王副将说的是,如今咱们也都是一把年龄了,朝中事情固然重要,可是也得是身体最要紧,今日我听说了之后,便想着赶紧来找王副将商议一事。”夏洪清也跟着笑了笑,
“丞相请说。”王太青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面色凝重的望着夏洪清。
只见夏洪清低头蹙了蹙眉,深吸了口气后,缓缓道:“如今朝中的形势想必王副将也是清楚的,暗中分别两党,但是咱们这些做大臣的,自然都是要要忠心耿耿效忠圣上,不过不知道王副将想过没有以后该怎么办?”
说罢,夏洪清眉尾轻挑,若有所思的望着王副将。
随着夏洪清的话说完,周围都变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晚风从大厅门口吹来,将烛台架子上面的烛灯吹的摇摇曳曳。
坐在一旁的王太青微眯眼睛转头看着夏洪清,沉声道:“那丞相大人的想怎么办?”
“古往今来咱们这些做大臣的无非就是两种下场,随着圣上的变换,要么就是随着圣上一同离开,要么便是继续在朝中做事,等到年老之后,坐拥天伦之乐。”
夏洪清说道这份儿上,听的人自然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倒是不这么想,倒是有句话说的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咱们这些做大臣便是为了辅佐圣上,保卫南越,我虽然是一介武将,比不上丞相博览群书,也比不上司马绍大将军战功累累,可也算是过了半辈子的人,经历过生死沙场,也见过这朝中的种种。便以后打算着,到了年龄便辞官卸职归乡,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倒也自在乐怀!”王太青朝着夏洪清拱了拱手,以表自己的想法。
“辞官卸职归乡,儿女承欢膝下,想想便是好日子呀,可如今王太青正当壮年,可不还得有一番作为?如今南越太子未立,拉帮结派者比比皆是,以后谁生谁死,难以预料,王副将常年征战沙场,定然是听说过不打无准备的仗这句话吧!王副将有一双儿女,据我所知,王太青的女儿如今还没有出嫁吧,难道王副将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以后日子过得舒坦些?”夏洪清嘴角一笑,看着王太青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阴冷。
王太青面色阴沉了两下,附在圈椅把手上的手背青筋微微暴起,许久才缓缓而道:“小女的事情就不劳丞相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