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闻言在心中长长松了口气,上前去拉了阿紫起来。?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阿紫有些摇摇晃晃地被皇后娘娘扶了起来,待明白了生了什么,又慌慌张张要跪下去谢恩。
太皇太后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在这一刻改变阿紫的想法,心中眼里满是嗟叹。
二十年前的那场令人痛心的惨剧,她没有参与,也没有能力制止。可如今造化弄人,竟是让这丫头来到自己跟前,可偏偏老天不开眼,让自己义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看破了阿紫此行将要迈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去,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陷进去,等着历史重演……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缓缓从榻上下来,伸手抬起阿紫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庞,仔仔细细端详着。
她竟是和当年那个孩子那样像——一样水灵灵的桃花眼,一样肤白如脂,唇红如樱。
“你随我来。”太皇太后说着,放下手来,转身朝内室去了。
阿紫有些迷茫地转头朝着皇后娘娘投去求助的目光,见皇后只是笑着点点头,拿眼神示意她“进去吧,没事的”,这才回了皇后一个微笑,匆匆跟上了太皇太后有些急促的脚步。
内室当值的几个宫女见太皇太后进来,都屈膝行礼,笑着迎了上去。
太皇太后只是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在外面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久在圣心宫做事的宫女太监侍卫们,都熟悉太皇太后宽厚仁慈的性子,平时也就少了许多规矩和拘束,多了许多亲昵和热络,而太皇太后随着年事渐高也越来越喜欢年轻的小丫头们青春活泼的样子,看着她们偶尔在圣心宫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不以为忤,反倒常常是跟着笑着打趣一番。
所以现在见太皇太后一反常态,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一进门就赶了所有人出去,甚至从头到尾看也不看迎上来的几个宫女一眼,几人立刻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情必定极为重要,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收敛了笑,恭敬地应了一声,行礼退下,规规矩矩守在门外,一刻也不敢懈怠。
内室空下来。太皇太后就近在榻上坐了,抬手示意阿紫也在她身边坐下。
阿紫恭敬应了,乖乖在太皇太后身边坐下,虽然满心疑惑,却也不敢贸然问出来,只能等着对方开口。
“你之前问过我‘元门事变’的真相,想必这件事你也是知道一二的?”太皇太后问了一句,脸上依旧是淡淡的。
阿紫闻言却是猛地抬起头来,心中翻江倒海起来。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样把自己单独叫进来。竟是要吐露曾经不论自己如何旁敲侧击也问不出的那场事变背后的真相了吗?
想到这些,阿紫只觉得口干舌燥,她用力舔了舔唇,待到心中平静了一些,才点头道:“东原五八三年,当时还只是皇子身份的齐王朱惠殊告太子朱惠元家中窝藏妖巫,高天皇帝震怒,赐死了朱惠元,和他的妻儿……”
阿紫平淡如水地复述着自己从小听闻的版本,讲到一半。却被太皇太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
“这些都是世人口口相传的说法罢了,我是问,你是怎么认为的呢?为什么你之前会开口问我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就是说,你也相信这件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太皇太后说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阿紫。
如今西由尊贵的太皇太后,曾经东原太子朱惠元一母同胞的皇妹朱惠婼,自己深爱的驸马被刺死之后被迫改嫁敌国,却并未因此而消沉下去,反而逆流而上。一步步站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上。
按照左淇洋的说法,眼前这个人,是除了远在东原的齐王之外,唯一一个曾经深处“元门事变”的风暴中心,却至今依旧站在风口浪尖的人。
想到了这一层,阿紫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陈辞是多么可笑——甚至应该说是对太皇太后的不敬。
“我是妖巫……”阿紫重新调整了心绪,坐正了身子一字一顿地回道。
虽说自己妖巫的身份在圣心宫只怕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可这样直接在太皇太后面前坦诚讲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原以为自己早已经适应了归属于这个陌生的族类的事实,可话讲出口,阿紫的心还是禁不住提了上去,她小心翼翼地朝着太皇太后看过去,只见对方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惊讶,反倒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微微点头鼓励自己继续讲下去。
这无疑给了阿紫莫大的勇气,她放下心来,继续道:“左大人说,捉妖令实际上是在‘元门事变’之后东原朝廷才颁布出来的法令。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朝太子在家中收留了几个妖巫这件事,可以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引得高天皇帝赐死了太子一家,颁布了从此让人类和妖巫不能共存的法令?如果没有五八三年那场事变,或是那场事变背后有什么真相可以平反,是不是我就再也不用为了自己的身份而终日惶惶,东躲西藏了呢?
“所以,从左大人告诉我他在怀疑‘元门事变’背后另有隐情的那一刻起,我就油然升起一股希望来,这希望促使我先前贸然向老祖宗您问了有关‘元门事变’的问题。这希望让我带着一丝侥幸,觉得或许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捉妖令会被废止,世人也不在像看到可怕的怪物一样的对待我们……”
听着阿紫吐露自己的心思,太皇太后却长长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哀伤和无奈。
“若是果真如你想得这样简单,你觉得为什么五十年前没有人站出来替太子朱惠天说一句话?难道满朝文武百官和那么多皇室宗亲,个个被蒙蔽了双眼,竟是没有一个人有能力看清真相吗?”
面对太皇太后的质问,阿紫只能低下头,无言以对。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她一个小姑娘,只是多年之后听说了有关这场变故的只言片语都可以轻易推测出背后必定另有隐情,为什么当时亲身经历了那场宫变的臣子们却都看不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