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难怪乔惜会突然这么好心给建议，还给他爸打电话。要是承诺了还考不好，下次打得也就更重。
所以。
乔惜纯粹就是想看他笑话。
就是想看他狼狈又难堪的样子，才故意给他下这个套？
按照他的性格。
他肯定是不会去学的，他爸越想他学他就越反感。但如果他考得差，也就会被打得更狠。
原以为。
乔惜跟他们多少有点不一样。
到头来她不也还是那种货色？现在在这里假惺惺买药给他擦，还露出这种很担心的表情说，让他快点好起来。
结果呢。
只是为了在下一个月来到之前，让他恢复之后，又被他爸打。
真会演。
湛柒刚刚看她顺眼一些的想法瞬间湮灭，他阴沉下来的目光看着女孩提着装药袋子的纤瘦单薄背影，只觉得这样的她更是虚伪得让人作呕。
不还是跟那些马屁精一样。
只会在大人面前演乖乖女。
恶心。
湛柒讽刺勾唇，回到房间重重甩上门，“轰”的一声在空荡荡的屋子内，格外刺耳。
乔惜听到这声音，本能地也被吓得一愣。
她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蹲下身拉开柜子最底层的空抽屉，把自己买回来的药一盒盒整齐放进去。
她知道那么说会激怒湛柒。
也知道对方会多想。
但是她不这么说的话，软磨硬泡来让他学，他是学不进去的。就乔惜刚刚观察到的，她发现对湛柒适合用这种软激将法。
让湛柒以为。
她是诚心故意不想让他学，好让他出糗。
你诚心想看我难堪，不打算让我学？哼，我偏不！
然后斗志就会被反向激发。
少年人的自尊心都很强，而家庭对于湛柒来说更是一道血淋淋的疤，也是他身上永远都不能触碰的雷区。
乔惜碰了。
甚至还在雷区蹦迪。
湛柒如果会讨厌她，她也不奇怪。不过起码现在是愿意学了，随便依旧怀抱着憎恶的态度。
但总比原来那样，什么都不做。
毫无斗志继续混日子要强。
因愤怒厌恶而学习想要报复她，也算是一种动力。乔惜觉得自己被讨厌也无所谓，反正她是等到这个学期结束，女主能够安全活下来。
她就算是完成任务。
可以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了。
一个学期也不过四五个月左右，之后她想去干什么也是她的自由了。乔惜哼着歌摆完药品，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湛柒又把自己关房里。
她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果断使用清洁术来了一次大扫除，里外清洁完消毒干干净净。
为了弄得真实点。
乔惜还特地捣鼓了两个多小时传来各种声音，顺便看电视上放着的湾湾偶像剧。
她安静下来没多久。
湛柒从房间出来像是不经意间路过客厅，不着痕迹往她的方向瞄一眼。然后径直踩着拖鞋去厨房开冰箱，拿了瓶牛奶。
家境虽然不算特别好。
继父也抠搜，但是乔惜这身份设定的妈还是挺大方的，给家里订了牛奶，够她和湛柒喝。
端着牛奶走出来的少年。
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
看见乔惜正津津有味追着班上那些女生最爱看的黄金档爱情剧，他嗤笑一声冷嘲热讽起来。
“某人说给我补习辅导我，结果在看电视剧。”
乔惜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过去。
顺着他的话茬接：“也不能太强人所难，反正他学不好也不关我事嘛。”
听到这话。
湛柒心里瞬间了然，果然如此。
乔惜分明就是故意的，跟他爸画大饼许这些承诺，等他伤养好了回头又挨打。
那时候，女生估计就躲起来偷着乐了吧。
湛柒随意放下喝得差不多的牛奶，隔着些距离就在乔惜不远处坐下，故作漫不经心随意道。
“行啊，我回头就跟湛豪说你压根没教过我。”
男生话语稍顿。
“哦对了，湛豪要是知道你是这乖乖女没教过我，你说他会不会骂你赔钱货，马上要把你嫁给镇上那些个老男人，省得你跟你妈一样天天野得找不着——”
冷嘲热讽的话还没说完。
身边的女孩“唰”地站起来，一瞬间就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牛奶直接泼过去。
凉透的牛奶沾湿睡衣。
也让湛柒的胸膛濡湿一片。
他眼底刚刚升起的讥讽玩味瞬间就降下去，刹那跌落进冰点里，冷彻入骨。诡谲深邃的视线晦暗莫名，危险的气息流溢，直叫人心里发怵。
女孩对上那双阴毒的眼眸。
下意识就后退半步，似乎是退缩了些。她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湛柒，可是对方刚刚说的那些话却触到了女孩的底线。
即便有些害怕。
她依旧微微深吸一口气，神情郑重又认真，迎上那双阴冷的眼瞳。
“请你放尊重点，现在那也是你妈。而且我妈妈是去大城市打工，虽然是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但是每个月生活费没亏待少给过我。你喝的牛奶，还是她订给我们的。”
说到这里。
女孩缓缓平复下自己的呼吸，她的手微微握紧。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不去逃避少年那超越现阶段年龄的深沉眼眸。
“明天放学早点回来，我给你补习。”
留下这句话，乔惜步履匆匆回房间。
湛柒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阖了阖眼眸将情绪收敛，这才瞥向自己被牛奶淋湿一小部分的睡衣。
他随意解开纽扣脱下来，丢进浴室里装脏衣服的盆里。
重新拿毛巾沾湿擦拭上身。
看着镜子里伤痕累累的身体，湛柒心底的空洞撕裂感也被无限放大。
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揭过。
乔惜早上出门上学之前顺便把盆里的脏衣服洗了就拿去晾，对她来说不过是丢个清洁术的事，挺方便的。
像之前一样给这不省心的弟弟留下早餐。
乔惜就急匆匆出门骑自行车去学校。
刚来到教室她就看见白芝芝了，女生把一包曲奇递给她：“早安惜惜，这是我昨天做的曲奇，你尝尝。”
发生过那样的事。
班上的女生都在有意无意疏远白芝芝，她本人也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女生有些失落，也就不再带零食分给他们。
自己做了小点心，昨天给妈咪和爹地尝过。
都说好吃。
她也包了一份带来学校，想给乔惜。女孩是白芝芝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妈咪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就该这么做。
要真心对待那些真正对你好的人。
“非常好吃。”
乔惜在女生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给予肯定。
白芝芝也明显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喜欢就好。”
她还怕乔惜不爱吃饼干呢。
叼着曲奇啃的乔惜见状，也顺便安慰了几句白芝芝。两人闲聊着，对偶尔向她们这边投来的视线也毫不在意。
没过多久就回到各自的座位。
白芝芝因为是年级第一的缘故，位置在最前排。乔惜则是靠窗的角落位置，为什么会这么靠后，也是因为月考的那天她是‘请假’状态。
也就是说。
那时候她这身份还没创造出来，虽然默认是在其他人的记忆里存在，但在别人那里看来也实在是没存在感。
bug一样的身份。
自然也是被世界自动圆回来了。
因为上次月考是请假没有成绩排名，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到最后，被委屈一下坐在边边的角落。
不过她身后还有个空位。
班上跟她一样有个人没什么存在感，但却又有最强烈的存在感。这话听上去有些矛盾，不过说的就是郁致。
这个人上午基本见不着。
再加上性格孤僻古怪，纵使长得帅也没什么人敢搭话，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没有‘存在感’的人。但是班上私底下，关注他的人却不少。
尤其是女生。
当然，也有人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
往常不该在上午出现的人。
现在却破天荒地出现了，乔惜回到自己座位就看见她后桌。郁致还真就如传闻所说的那样，来了教室就睡觉。
趴桌子上雷打不动。
早读不为所动，上课依旧如此。
直到大课间跑操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其他人纷纷走出去排队。乔惜出于礼貌，还是轻轻敲了一下后桌的桌子提醒一句。
“同学，去排队啦！”
“……”
很好，没反应。那没事了，她已经提醒过了。
白芝芝又过来找乔惜站在一起，她拉着女孩的校服袖子低声抱怨起来。
“我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大课间，最近跑得腿都要断了，累死了。”
乔惜又拍拍她安慰。
“没事，大家一起跑。你就会觉得没有那么累了，比体育考试要好很多。”
白芝芝听到这话，依然高兴不起来。
对她来说，最难熬的就是大课间。如果是学习上的事那还好，就是体育让她感觉有点吃力。
人都陆陆续续下楼开始跑操。
青春自由的音乐响起，教室内的人都走完后变得空荡荡又安静。
原本趴在后桌睡觉的慵懒少年，也在这时动了动，缓缓坐起身。
惺忪睡眼还带着没散干净的倦意。
微乱的校服大概是因为没注意的缘故，衣领不羁地立了起来。郁致随手整理了一下，指关节分明修长的手骨相漂亮，手指动作灵活随意翻动两下。
空荡荡的教室没有其他人。
前桌女孩的曲奇放在抽屉，叠好在一起的课本放桌上。
郁致单手插兜懒洋洋靠在墙边，目光顺势往窗外看去。
班级的位置并不难找，一班二班通常都是正中间的c位。
而那个女孩相貌出众。
即便什么也不做，站在队伍靠后的她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旁边几个班总会有男生假装在不经意间偷瞄过来。
晏深感兴趣的新目标吗？
郁致的视线停了一会儿，再收回的时候目光重新落在女孩的课桌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