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漆黑宫殿，位于上游区的中心。
是整座城市的命脉。
乔惜经过重重核查确认身份被放进来后，就看见戴着半脸面具穿着统一制服的天罚机构侍卫，在黑色宫殿内巡逻。
他们对乔惜视若无睹。
能够进入这里的外人，都是经过审查的，因此他们并不担心。
她沿着楼梯往上走。
进入到黑色宫殿的时候，乔惜的确感受到了浓郁的力量。那是超出常人水准的异样力量，应该就是金属之心的碎片没错。
它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不过，这里耳目太多，现在还不是去寻找的好时机。
来到楼上。
铺着红毯的长廊两侧挂着满满当当的壁画，她停在一个房间前顿了顿。这里，同样有庞大的力量。而房门内，隐约传来些低而压抑的痛苦呻吟。
“唔……”
然而很快，这道声音就淹没在少女尖锐到稍显刺耳的笑声下。
“哈哈哈哈，只是这样而已吗？太弱了根本不行，你让我觉得太无聊了，65号。”
听见这道声音。
乔惜敲了敲门：“百何小姐，我到了。”
平白响起的动静，和忽然传来的声音，很快就引起了房门内少女的注意。
“那就快点进来。”
房间内的少女有些不满地嘟囔一声，乔惜闻言也顺势推门而入。
室内。
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跪在地上的青年穿着黑色的皮制长衣，露出来的四肢遍布伤痕。
划开的伤口渗出鲜血。
嘀嗒嘀嗒。
落在精致漂亮的绒毛地毯上。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类似王座的椅子，手持皮鞭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面露烦躁的漂亮少女，像是感到厌恶般瞪了一眼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青年。
“真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哪怕乔惜进来了，她也没有半点要在人前收敛气焰的模样。
少女的椅子旁边。
摆满了毛茸茸的大只玩偶，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动物类型，看起来非常可爱。
然而他们被杂乱无章地堆砌在一起。
数量远超想象。
“64号你来了啊，很好，那你就把他按住。用嘴巴，把他的伤都清理一下吧。”
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抱着一个玩偶，不时挥舞着小鞭子的少女懒洋洋地这么说道。
她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示意乔惜去对那边的65号下手。
顺着少女的旨意，乔惜的视线往那边浑身伤痕累累的青年落去。百合小姐拍卖回来的都不会差，这位青年和她一样归属于极品。
极品拍卖品一般会有几位掌控使用权。
在谁那里出事了，就需要这位赔偿其他几位拍卖时付下的全部金额。
这种事百合已经司空见惯。
“好的。”乔惜并没有再多说废话，垂眸看向那位青年的时候她也蹲下身，拉过那位拥有混血感的俊朗青年的手。
“……！”
大概是因为被如此伤害的缘故，青年对人的触碰很抗拒。
因此。
在被乔惜拉住手触碰的那一刻，他浑身僵硬猛地想要挣扎出来。只是乔惜没给他这个机会，反而牢牢地把青年的手扣住。
穿着优雅旗袍的女人往前一倾身，就将那位青年压倒下来。
乔惜秀丽的长发从肩侧垂落下来，拉着窗帘的房间内，亮起来的橘色星星灯并没有将她脸部的轮廓映照得朦胧。
反而更衬那双清澈的眼眸淡然。
她就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只会遵循命令的人偶一样。服从着操纵她的百合小姐的命令，拉过青年的手递到唇边。
“……！”
65号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僵硬颤抖的身体，竟然在这时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手掌心蔓延出来的柔软温热，那种像是被小猫舔舐着的感觉。
竟然诡异的，让他并不排斥。
乔惜的举动并不慢，顺着掌心往上挪向手臂。每一次碰到没有愈合的伤口，甚至还能触及柔软的血腥味。
那种铁锈的味道。
很快就蔓延开来，充斥在整个口腔。
百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似乎是由来的极大的兴致。
少女的目光一转也不转地落在乔惜的身上，看着女人那被朦胧橘色星星灯映照出来的，凹凸有致的身段。
被这样治疗伤口的65号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
让百合觉得很没意思。
多观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女人没有任何表情。百合也收回视线，少女撑着椅子把手抱着娃娃单手托腮，早已放下了手中的鞭子。
“够了，64号。不要为那种木头浪费时间，来我这里。”
乔惜闻言也停下动作，来到女孩身前。
“嗯……我想想，你给我按摩吧。”少女微微歪着头，像是认真思考过后这么说道。
然而正当乔惜准备起身给她按摩时。
百合却在这个时候将她的小腿一抬，粉色卷发的少女弯眸恶劣地笑起来：“谁允许你起来的？从这里开始。”
她喜欢看见别人屈辱不甘的表情。
那些拍卖品就算掩饰得再好，被要求做这样的事，毫无尊严地对待时。总会露出那么一丝不满，而将他们折磨到濒临崩溃，才是最快乐的。
百合很讨厌这些连自己身份都认不清的拍卖品。
不过是区区物品而已。
居然胆敢对使用者感到不满吗？
买下这些拍卖品的人是他们这些使用者，他们应该享有自己应有的权利。被拿出来拍卖的那就不是人了，就是物品而已。
乔惜捧着她的小腿按摩。
力道掌握恰到好处，不急不缓揉捏着她的小腿。百合感觉还不错，有些惬意地靠在椅子上享受她的服务。少女像是只小麻雀，还不忘叽叽喳喳叫起来。
“64号，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可以给你哦。”
“回百合小姐，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少女一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就皱起眉头变得不乐意了：“不行，你必须要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乔惜沉吟半晌。
随后抬眸缓缓看向她：“百合小姐能算作一个吗？可是，百合小姐不是东西。所以，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百合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乔惜会这么说。
少女当即就来了兴致。
“嗯哼？你喜欢我？喜欢我哪里呀，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你喜欢我呢——”
女孩愉悦轻盈的声音甜美，她咯咯娇笑起来。也终于让这张原本就看起来有些稚嫩的脸，多了些孩子味的童真。
“证明的话，会冒犯百合小姐的。”
乔惜缓缓垂下眼帘淡声说道，而她的视线也像是在不经意间落在了旁边的青年身上，状似无意间补充道。
“而且肮脏的血腥味，也会玷污纯洁的您。我不愿意在如此糟糕的人面前，去证明对百合小姐的喜欢。”
“这样啊——”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随后她抬起手指向门边：“65号，你就先滚出去吧。”
“……”
那个浑身是伤倒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青年，终于用手肘缓缓支撑着，勉强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行动。本该重伤的他无法动弹，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刚刚……
被那个叫做64号的女人舔舐伤口之后，痛苦竟然减缓了些，以至于现在听到百合下的命令，他可以按照命令行动。
否则耽搁晚了一秒。
让这位任性的大小姐不高兴，就再也走不了了。
65号一瘸一拐离开房间，百合这才收敛眼中浓浓的厌恶，转头看向乔惜的时候她笑得灿烂又天真。
“现在可以了吧？快来证明！”
喜欢是什么？
百合理解到的，喜欢就是爱，那爱是什么？
从小在童话书里看见的爱，是公主和王子的爱。在故事书里看见的爱，是小兔子妈妈和小兔子之间的爱。在小时候的插图绘本中看见的爱，是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欢声笑语的爱。
好多种爱。
可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的呢？
百合问过母亲，可是母亲在操办招待名流的宴会，没有空理她。
她想要问她的父亲，可是父亲和另外的掌权人相谈甚欢；还有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永远都见不完的强者。
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她。
照顾她的女佣们说：小姐你还有我们呢，我们是爱你的。
那爱是什么呢？怎么能证明这是不是说谎呢？
百合很好奇。
她拿起了餐桌上的餐刀，刺向了身边女佣的腹部。一时间血流不止，猩红渗透了衣料。其他女佣都在惊恐尖叫，被她刺中的那个则是面露恐惧。
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身体像是摇曳的风筝一样，最后断线，无力地倒下来了。
从那之后。
没有女佣再敢接近她，没有再提过爱。百合明白了，她们的爱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就不需要了。她不需要欺骗她的人留在身边，如果只是玩偶的话——
要多少有多少。
她买了很多漂亮的娃娃放在房间里，直到堆满到再也放不下。
可依旧没能缓解心里永无止境扩大的空虚。
直到后来。
百合接到了谄媚富商的邀请，去了拍卖会。可那么多号拍卖品中，却没有一个说爱她，连欺骗都不愿意，更没有意思了。
她好奇64号会怎么做。
看着女人站在她身前，纤细的手臂伸过来，却轻轻地落在她的身后。将她瘦小的身形环住，如同抚慰般，女人抱着她，一只手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百合小姐，我是这样喜欢您的。如此娇小又惹人怜爱的孤独女孩，却因为缺爱而走上了这样极端的道路，实际上是错误的。”
女人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百合被她抱在怀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却温和的气息包裹。
落在她发顶的手，就像是安抚她入睡时，很久很久以前，在她非常年幼的时候女佣轻抚过她的手。
那是睡前都会进行的仪式。
对当时年纪小小的她来说，那一下的抚摸是她最期待的事。
所有人都尊敬她。
因为他们都说小姐身份很高贵，他们是平民，无法逾矩。
而现在。
百合被乔惜半抱在怀里摸着脑袋，她下意识地就将脸颊埋到女人的怀里。两只小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揪紧了女人的裙摆。
她声音闷闷：“你逾矩了，是要被惩罚的。”
“百合小姐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女人似乎是笑了笑，温和的嗓音像是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耳旁，却让人难以忽视。
“你现在累吗？差不多到午睡的时间了，需要听睡前故事吗？”
她又问道。
缓缓停下抚摸发顶的手，反而是半蹲下来，与少女平视。对上乔惜的目光，百合冷哼一声。
“你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这样你能逃过惩罚！”
“我想哄百合小姐睡午觉。”
女人倒是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对她微微一笑。原本算是半抱着少女的手，也在这个时候落下来，牵起了她的小手。
“百合小姐的房间在哪呢？”
乔惜牵着她，微微歪头侧眸看过来。神情没有半点不耐，似乎很期待做这件事。
百合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低头看了看乔惜牵着她的手，压下心里的些微异样感和欣喜，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想要缩回来。
然而乔惜察觉到了她的举动。
倒是拉得更紧了些，不由分说地牵着她，就要往房间外走。
百合一时有些慌乱，虚张声势嚷嚷起来。
“喂、喂64号！是谁允许你这么对待我的！”
谁知女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似乎是在有意忍笑，无奈地看向她：“是百合小姐您啊，让我来证明对您的喜欢，给予我冒犯的权利。”
百合瞬间一噎。
有些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别扭地想要甩开乔惜的手。然而却被女人半推半就之下，套出了她房间所在的真正位置。
话音刚一说出口。
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的百合懊恼极了，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不去搭理乔惜。
两人在长廊上牵着手，一前一后离开。
而也就在她们走后不久，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的少年。在瞥见她们的背影之后，像是感到惊讶般咦了一声。
“少爷。”
早就在一旁等候的管家，看见少年出来也微微颔首。而那像是精灵般冰雪可爱的少年，摩挲着自己的下颔若有所思。
“刚刚过去那个是——”
没等少年说完，管家娴熟接话道：“是少爷之前在拍卖会上，和百合小姐怄气争夺拍卖下使用权的女性。今天，她被百合小姐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