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姐,当时嫡福晋支走了奴婢,说有体己话要跟您讲,奴婢也不敢不听呀!
东珠闻言眼有疑惑,继续说道,“哦?那她事后怎么说?”
“看到您落入水中,奴婢慌忙间只顾叫人。事后被老爷叫去问话,但嫡福晋坚称她只是路过。
您当时生死未卜,奴婢人微言轻,老爷顾念福晋她还怀着身孕,所以就也没再多问。
而且还有人说......”
“说什么?”
“说小姐是因为嫌弃当今圣上才不愿去选秀女的......”
“嫌弃他什么?”
“嫌弃他,满脸麻子,故而这才选择纵身跳入荷花池中。奴婢该死,小姐饶命啊!”
梅香说完便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开始隐隐啜泣。
“岂有此理,这传言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东珠气得直想拍桌子,而后看梅香还跪在地上,就赶忙弯身扶她起来。
“哎呀,梅香,你快起来了,跪着做什么。此事不怪你,快别哭了。”
“奴婢多谢小姐。”东珠心想,这真是处心积虑下得好大的一盘棋!
先是谣传,再然后是污蔑,最后营造出东珠自知罪孽深重的假象。
让外人都误以为她是落水自杀,这样一来合情合理,也就死无对证了。
真是没想到,这嫡福晋竟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不择手段,谋害遏必隆的亲生女儿。
原本这位小姐也不过十二三岁,如花似玉的年纪,竟遭人如此毒手!
所以,就算她不是真正的东珠,也替她感到愤恨不已。
思量间,她决心要替这位可怜的女子,好好的活下去。有朝一日,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
祭祀之日,倒也不必打扮地过于隆重。不过,因为自己也不懂这些繁琐的穿衣规矩,就只能任由梅香“摆布”了。
几个时辰下来,东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头发也梳得整齐利落,略施粉黛的脸蛋,更是嫩得能掐出水。
身上的浅蓝色夹袄云锦绣,也是庄重又不失体面,只是,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庞,她内心不禁感慨,上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
梅香见她一时失了神,连忙唤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在她的带领下东珠出了院门,穿过一处连廊走到西侧的一处院落,而后进到里面的一处楼阁。想来这儿就是祠堂了。
梅香脚步匆忙,可东珠穿着花盆底一时没跟上,慌忙间也没仔细看路,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东珠对那来人本是没什么印象,正欲道完歉赶忙进去,可却被她拦住去路。
而后抬头一看,只见她身着青绿色暗花绸缎,珠钗满头好不贵气。但双目却透漏着凌厉,可谓是粉面含春威不露。
忽然这张脸与脑海中那日推搡自己的人脸重合,幡然醒悟,原来是她......
那人先是开口:“东珠,多日不见,你身体可大好了?”
东珠回,“劳嫡福晋挂心,如今已经大好了。”
那人嘴角微微一笑,随后凑到她耳边说,“看来那日的教训,你还没记住。”
什么?原来落水的事真的是她!
她现在只觉浑身发抖,她好害怕,特别害怕......
这时,似乎是看到有人过来,那人便退开一寸,梅香小声告诉说,是老爷来了。
东珠见到遏必隆就赶忙弯身说,“东珠见过阿玛。”
“女儿不必多礼,早前不慎感染风寒,为父多日里忙于政事,未曾去探望。
如今身子感觉怎么样了?”遏必隆的及时出现,倒是让这位嫡福晋不由得也福了一福。
向来祭祀祖先这种大事,都只得嫡出之人才能跟随。遏必隆的态度也让她意识到,
如今她已然要入宫,那这位阿玛定是对她寄予厚望的。
而嫡福晋是出身名门,一心觉得尊卑有别。以后若要东珠入宫,怕是连带着舒舒觉罗氏,都要压她一头,
眼瞅着谁心里都不会舒坦,不过,随后遏必隆只道她们不必多礼,时辰不早了,便一同进去了。
祠堂内几位喇嘛正在念经,遏必隆站在正中敬香,一众女眷都退居两侧。
待等他上香完毕,而后大家一同又是三拜九叩,忙碌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
遏必隆走出祠堂,叫了东珠去一旁说话。他只说因为东珠落水事发突然,
考虑到选秀事关重大,遏必隆又怕引起皇帝和太皇太后的猜疑。
为保证入宫前不出任何差错,所以一直瞒着不让人走漏了风声。
所以才对外只称不慎感染风寒,需卧床静养。东珠此刻才抬头细细打量了一眼她的这位阿玛。
他生得一张圆方脸,四十多岁的样子,但腮边已经蓄满胡子。不过从他的眼神里,倒是透漏出整个人的精明。
随口又说了几句话后,他只说因要处理公事的缘故,要她好好准备选秀,便匆匆离去。
之后,东珠便和梅香一起直奔自己院子去了。
进入房中,东珠终于长舒一口气,梅香识趣地给她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后她紧张的心才得到几分缓解。
似是看出来东珠的不对劲,梅香开口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东珠下意识隐瞒了内心的想法。毕竟总不能告诉梅香,她是因为见了遏必隆才紧张成这个样子的。
若以后见到了皇上,或是孝庄太后,又该如何是好啊!
又想到她之前说的“走百病”,便问道:“梅香,你说的那走百病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梅香愣了一下,而后笑说,“小姐果真是记不得了,这走百病就是走桥。
人们常说这上元灯节,夜里女子结伴而行,逢桥必过,必能祛病除邪,保佑一年平安顺遂。”
“听起来好像还蛮有意思的,不如咱们一起去吧!”
“啊?小姐,这往年您都是避不见人,且您这才刚刚大病初愈,这会儿去怕是老爷和夫人都不会同意吧。”
梅香有些为难地说道。“无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再说了,我都多久没出过门了,
至于老爷夫人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不被发现,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咱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出去啊。”
“小姐,您确定这样真的可以,溜...溜出去吗?”
半个时辰后,梅香仔细打量着,她自己还有自家小姐的模样。脸上的神情似乎还是不太放心。
“梅香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了好多?”
“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自落水后,性格开朗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总是愁眉不展了,想来这也是好事。”
而后,东珠也未曾搭话,只是说了句时辰不早了,要梅香快点与她准备。
为免引人耳目,东珠的办法就是,女扮男装,又稍作修饰带上个胡子后,趁着小厮换班,二人便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