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儿就先行告退了。”玄烨说罢,便匆匆走开了。
东珠和梅香来到荷花池那会儿,芸宛她们已经收集好了满满一瓶荷露。
故而,她们主仆几个就打道回景仁宫去了。在回宫的甬道上走着,
谁知,玄烨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赶忙拉着她小声说,“不准走!”
随后,二话不说,拉着东珠的手不容拒绝地,就转身去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李德全和梅香等一众奴才们,都在后面不远处紧紧跟着。一入乾清宫的门,玄烨便告诉李德全,
“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李德全闻言笑了笑,立即把殿门关好,便离开了。东珠远远就听到,他在殿外说,
“皇上有令,今日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自入夏以来,大殿内每日洒扫时,玄烨都特意嘱托李德全让底下的人用冰水洒扫,这会子虽已经是正午,
乾清宫大殿内依旧是沁凉清爽的,东珠被热气打了头,浑身有些黏糊糊。又被玄烨一路拉着手心都是汗。
一进室内,凉意传来让她觉得好不舒爽。整颗焦躁的心顿时平复了下来。
这会儿才意识到,刚刚那话有多别扭,这不是赤裸裸的在宣告,让奴才们都以为他在里面意欲“图谋不轨”吗?
东珠看向玄烨,只觉得脸上一热。随即抽开了手,偏头不敢看他。玄烨状似不经意就走到了书桌前。
东珠只见他提笔,不知正打算写些什么时。思索间还是发问,“方才老祖宗和你都说了些什么呀?”玄烨闻言抬头,面上并无波澜。
只是似有挑逗意味的反问道:“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这边的钟粹宫内,马佳·云惠本倚在大殿门口,眼睛望向远方。正午时分,高挂在空中的毒日头将她白皙的小脸晒得有些通红,
微蹙的额头上有几滴从发间落下的汗珠,云惠此刻心中翘首以盼的是,自己身边的丫头能顺利的将玄烨请过来用午膳。
所以在巴巴地看向门外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吩咐着身边丫鬟,将饭桌上的吃食都仔细摆放整齐,总害怕出了什么差错。
片刻后,终于她派到宫门外瞧一瞧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过来,马佳氏面露喜色问道:“可是映绿回来了?”
“回主子的话,映绿姐姐是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可把皇上也一同请过来了吗?”那小太监不敢轻易开口,只等着映绿跟着进来后,云惠才示意他先下去。
映绿看向四周,而后有些迟疑,但还是再看了一眼云惠后说道,“主子,李公公说皇上他吩咐了,无论谁来他都不见。”
云惠微叹口气,失落之情尽显,但却是眼有疑问,随后她看向前方,映绿明白过来后就示意一干人等全部退下。
待大家都离开后,映绿先是连忙上前,把手帕递给自己主子让她擦汗,一边嘴里开口气恼的说道:
“还不是都怪景仁宫那位,她一去,皇上便谁也不见了!主子不如咱们去求太皇太后......”
云惠听着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冒火,猛地把映绿的手帕塞给了她,映绿说着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也明白自己主子气上心头,就赶忙跪下求饶。云惠眼睛向下瞥了她一眼,而后冷冷的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且让她得意会儿吧!”
太皇太后表面上对这钮祜禄氏不冷不热,也从不过问六宫事宜,但上次却是一反常态地解了她的禁足,
听说皇上万寿那日,还拉着她去慈宁宫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可见那钮祜禄氏的手段之高明。
她家世显赫,老祖宗自然会对她有所拉拢,只怕有鳌拜和遏必隆在前朝一日,景仁宫的恩宠和地位就多一重依靠。
不过,所谓祸福相依,说着,马佳氏的嘴角略有嘲弄之意,隐隐间计上心头......
乾清宫内,玄烨的一句话问得东珠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吗?与其说是想知道,倒不如说是害怕知道。
玄烨偏头望向一旁愣愣的站着的东珠,随即轻咳了一声,东珠这才回神,发觉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这时玄烨突然开口,岔开话题问她说:“会研墨吗?”
东珠想着,这人不是明摆着叫她去跟前伺候着嘛,那她能说不会吗?
左右不就是研墨而已,东珠虽未做过,但想着自己依葫芦画瓢,应该不难。
于是就应声回说:“会。”见那人摆手叫她过来,她得了示意就走过去。
他随即坐在椅子上,东珠则挽起袖子,站在他身边拿起墨锭在砚台上开始磨墨。
谁知,东珠还没刚上手,就被他出言指导,“拿墨时,食指要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
东珠当下只觉得异常尴尬,自己这基本姿势都不对,怕是要有违这才女之名了。
没办法,谁让他赶鸭子上架呢,都这会儿了,随他怎么想吧。
“研墨的时候要轻轻的,按下去时稍微手上的力道稍微重一点。磨墨要耐着性子慢慢来,用力要均匀。”
谁知这时,玄烨竟然直接起身,手把手的开始教学。感受到他站在自己身后,甚至整个人把自己围住。
东珠竟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子,脑中一片空白,更是对他的话不知所闻,大夏天的,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舒适清凉的宫殿竟让她浑身发烫。二人距离过近,东珠甚至嗅到了玄烨身上淡淡的香气。
不过,和这乾清宫室内点的龙涎香味道不一样,是一种很干净的,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
此刻她甚至还感受到了,身后那人粗重的呼吸喷薄到自己的脸上,酥酥麻麻的。
感受到玄烨的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之时,她抓住那人,而后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刚刚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呢?”
玄烨压着嗓音失笑道:“放宽心,左不过是些日常闲话,并未提及你的任何不是之处,
真不知为何,你整日里总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的。”
玄烨虽对她有所隐瞒,但到底也是怕东珠的性子,又要顾及老祖宗的嘱托。说来也怪,
眼前这人有时连他都不放在眼里,却是对老祖宗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自己也是拿她没办法。
玄烨开口语气轻快,更是一笔带过,将话题转移到东珠身上。但不知怎地,她还是隐隐猜到了几分什么。
到底没继续往下说,转过身来,就在那人打算低头亲吻她时,东珠娇羞的问道:“为什么会是我?”差不多的话,她同样问过孝庄,
但是,那是答应孝庄的交易时,以遏必隆的女儿,钮祜禄·东珠的身份问的。
而现在,她是以一个爱人的身份问的,无关其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