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仪本就为了玄烨所托感到忧心忡忡,一时回到府邸更是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伤,夜里辗转难眠。
迷迷糊糊间不知过了多久,一睁眼天已经亮了。而玄烨只许她两日之期,若是今日再见不到玛法,只怕是就要无功而返了。
思索间再无睡意,就吩咐灵芝前来为她梳洗打扮。片刻后,灵芝听到额娘身边的丫鬟前来请她去用早膳。
因为今日要早些回宫,天黑压压一片,梁九功也前来请示,说是天色不好,看样子是想在早膳过后就离府。
芳仪也明白自己身份放在这,此地也不宜久留。就让灵芝回了他说好。可是心中越发不安,她不想半途而废。
既然已经得了机会回府,就一定要见玛法一面才行。梳妆完毕后,前面的小厮再次过来递话催着用膳。
芳仪无奈叹口气,在灵芝的搀扶下正欲站起身,就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
“臣索额图求见皇后娘娘,敢问娘娘是否方便?”芳仪闻声赶紧向外走去,心中暗想堂叔到来是不是为了玛法的事。
芳仪走出房门,索额图低头恭顺的作揖,芳仪柔声说道,“堂叔无须多礼,您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索额图眼望向四周,而后抬头悄声回话说,“启禀皇后娘娘,索中堂他现在想见您一面!”
芳仪会意立马转头对身旁的灵芝说道,“你去回阿玛额娘,就说本宫不用早膳了,稍事片刻就会启程回宫。”
说罢,待灵芝离去后,芳仪就和索额图去往索尼的东院。因索尼喜好安静,所以他住在东侧的仙音阁,只要穿过连廊就能看到。
片刻后,芳仪跟着索额图来到索尼的屋外。索额图回头嘱咐说,“娘娘就请进去吧,你玛法在屋里等着呢!臣会在外面守着,您放心就是。”
说罢,索额图开门,而后站到一侧给芳仪让路好请她进去。芳仪见状点头向他回应,之后便进到了索尼的屋内。
芳仪走进屋内,背对着她的索尼就赶紧转过身来,随之就要跪了下来,苍老的声音恭恭敬敬地喊着:“老臣索尼叩见皇后娘娘!”
此举一出,让芳仪微愣,而后就赶紧快步去搀扶老人家。索尼连忙摆手拒绝,说这不合规矩。
芳仪只好等他起身,而后关切地问道:“玛法早前身体有恙,如今可好些了吗?”
其实,芳仪见到索尼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分寸,只是不好直说他为何不去上朝的事,只看他怎么回答。
索尼闻言笑了笑,而后手触他下巴上已经花白的胡须,并未说话。
芳仪见状立刻跪下说道:“玛法,实不相瞒,您孙女此时归来就是为着替皇上来探望您老人家的。所以,还望玛法给芳仪一句实话!”
索尼大惊,连忙扶芳仪起身。他称“娘娘千金贵体,老臣万不敢受娘娘如此大礼啊!”
芳仪不愿起身,只继续自顾自地解释道:“孙女不孝,不能替玛法分忧,却还要不得已来求您老人家一件事,我......”
“好了孙女,你不用说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快快先起来再说。”
听到索尼这番话,芳仪点点头而后站起身。这会儿索尼已经坐到了屋内的软榻上,芳仪跟随他的脚步也一同坐下。
索尼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而后语重心长地问道,“皇上他待你可好吗?”
芳仪闻言一愣,面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只说道,“孙女贵为后宫之主,皇上他是我夫君,自然对我挺好的。”
索尼却是一眼看出,自己孙女的心思。长叹一口气,而后说道,“皇上他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吗?
不是我不愿出面协调,而是,而是太皇太后她授意我不要轻易出头啊!所以,我才称病推诿不去上朝的。”
芳仪看着索尼,眼里皆是震惊,而后问道,“太皇太后她不是一直希望皇上能早日亲政吗?怎的会如此......”
“权宜之计罢了,其实自先帝出家后,太皇太后就看开很多,即便满蒙联姻是旧俗,可她宁愿退一步选咱们满人的女子为皇后,也不再从母家选人。
就是为了向四大辅政大臣表明态度。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我是帮助先帝辅佐当今皇上,可实际上,倒不如说我是在替太皇太后考验皇上。”
“可皇上他如今身陷囹圄,他既然开口,孙女就不能坐视不理,这也是我身为皇后的职责所在!所以,求玛法设法助皇上一臂之力吧!”
芳仪言辞恳切,让索尼有些怜惜他这个孙女。他多次听索额图说过,如今芳仪虽有皇后之位,可后宫里最得宠的却是遏必隆家的闺女。
今日见到芳仪,他也便明白了。自家孙女错在一个“痴”字上,她对皇帝千般好,那人也未必能铭刻于心。
可见她这副模样,又实在于心不忍,沉声说道:“此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你便安心回宫去吧,三日内皇上就会得到答复!”
芳仪闻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她立马起身眼含笑意向索尼道谢。
索尼不由得感慨一句,“果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得水,收不回来了!”
芳仪娇嗔道,“玛法,您惯会拿孙女说笑。”芳仪一时心情大好,自打进了宫以后,她都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如今回了自家,也算不负皇上所托之事。只是一想到待会儿就要启程回宫,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难受。
索尼也看出她的不舍,安慰般劝导说,“孙女啊,转眼间你入宫已经一年有余,为何坤宁宫却总不见有喜事传出?玛法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见重孙子一面啊!
你回去了可得抓点紧啊!一朝有喜,这孩子就会是皇上的嫡长子,你的皇后之位就会更加高枕无忧了,明白吗?”
芳仪心里何尝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和皇上的孩子。无论是阿哥亦或是公主,她都喜欢。
只是,奈何这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她自知体弱多病,也常感慨自己是福薄所致吧。但见玛法满心期待,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别开眼,点头答道:“孙女知道了,不过凡事讲求一个缘分,还望玛法好生保养身体,来日定会让您老人家见着重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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