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你有所不知,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希望无论你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信。”
玄烨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东珠望向他,“我只信你说的!”随后二人双手相缠,互相给对方力量。
“启禀皇上,熊赐履大人求见。”李德全小心回着话。
东珠闻言开口,“那臣妾告退了。”
“别走,你去偏殿候着吧,朕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东珠听话的点点头,而后松开了玄烨的手朝着偏殿走去。
她脑海中浮现那日的情景,熊赐履,莫不是那日上奏之人?
“微臣熊赐履叩见皇上。”一个身量瘦小的臣子恭谨的上殿,他就是有名的帝师熊赐履。
玄烨笑着让他起身,而后坐下开口道“熊赐履,你来了,你进表的《万言疏》朕都已经看过了。”
“皇上生长深宫,春秋方富,正宜慎选左右,辅导圣躬,熏陶德性,优以保衡之任,隆以师傅之礼;又妙选天下英俊,使之陪侍法从,朝夕献纳。徒事讲幄之虚文,毋徒应经筵之故事,毋以寒暑有辍,毋以晨夕有间。”
所以微臣认为,只有如此,才能“主德清明,君身强固。”才能让吏治清明,民生稳定,复“三代之盛”。
他这次的上奏很得玄烨之心,他大胆提出应该尊重儒学之道,好让满汉可以更加团结。
而鳌拜厌恶他一介卑微汉臣竟敢妄言朝政,这却让玄烨隐隐有些担心。
待熊赐履走后,东珠才从偏殿出来。玄烨拉着他用晚膳的时候,东珠突然开口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东珠看出来他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的,都没怎么吃东西。玄烨淡笑看着她,“东珠,你精通汉文化,那朕便问问你,是怎么看待那些汉臣的?”
东珠一时恍惚,她放下碗筷,支支吾吾的,“臣妾不敢妄议朝政,所以你还是别问我了。”
“无妨,这里也没有旁人,更何况做决定的人是朕,你怕什么,就当是陪朕聊天了,不作数的。”
东珠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但是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钮祜禄氏,那自然是希望他能一视同仁。“说起来,我倒觉得身为臣子的只要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那便可用。我一直不觉得满汉的界限划分是为什么,血统的纯正吗?
可是这臣子又不会为你生儿育女。更何况,汉人未必就不忠心,同样的,满人也未必个个都是拔尖的,凡事都要有个度才是。总不能一直任人唯亲,总之,亲贤臣,远小人就是了。”
玄烨见她说起来满汉之关系,回答老练脱口而出,而她这一番话倒是挺有新意的。
那些臣子们总是在用与不用之间争论,而东珠却告诉他用也要用的得当。
玄烨当即笑着起身,“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你到底是谁?”东珠一时语塞,他该不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满人吧?
索性直接跪下,“臣妾钮祜禄东珠一时冲动,还望皇上恕罪!”
你动不动就跪下做什么,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这一番话让朕茅塞顿开,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满汉之间若非要割裂开来势必会有一场大纷争,我大清入关不久,尚未得民心,若是一旦有了冲突,只怕到时候又要生灵涂炭,朕不愿看到黎民百姓受苦.....”
东珠闻言一愣,心头狠狠一震,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胸襟,随即在他的搀扶下起身,她坚定的眼神看着玄烨,“那便放手去做吧!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
七月里,玄烨举办亲政大典,正式宣布皇帝亲政。而令太皇太后感到失望的是,他亲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先前乞请守护福临陵寝,鳌拜借机罗织二十四大罪状,玄烨为了巩固政权,不得不杀苏克萨哈,表面上是在为鳌拜的提议
实际上只有他知道,这是在为四大臣的擅权专政之路中断埋下伏笔。他借此启用多个汉臣培植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可是,孝庄私心里是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的,她还是不待见汉臣的,不过自打玄烨亲政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阻隔了孝庄命令亲近侍卫与前朝大臣联系的权力,从此以后,孝庄算是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紧接着鳌拜却是变本加厉的参奏,连同苏克萨哈的长子也被一同五马分尸,牵涉九族,此举到底是玄烨不忍心的。
他也暗暗发誓,定要除了鳌拜。因为他只有狂妄到一定程度,才能让满朝文武对他深恶痛绝。到那时再出手,事情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就这样,时间来到康熙六年的九月,这时节已至仲秋,夜凉若水。
天色还未露白,在这个应该大多数人还在安睡的子夜,钟粹宫内却陷入一片慌乱。
室内一声声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得东珠心慌意乱的,大家都说,这生孩子可谓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
更何况是在这各项医疗技术都十分落后的古代。能否平安度过难关,有时候全看运气了。
但思及这历史上玄烨的第一子是平安降临的,所以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短短一刻钟里,她就见到这产房里伺候的宫女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端了不下十几次染红了的血水出来。
东珠一时有些不忍再看,她的脑中充斥着马佳氏的惨叫声,这声音不觉让她害怕得身上打冷颤。
虽然老祖宗也说,“女人啊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看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送进,又一盆又一盆的端出血水,她心里也跟着十分忐忑不安。
“啊,好痛啊。”此刻的钟粹宫内,不断传出来的一阵阵的叫喊声。马佳氏的手死死抓住被褥,身下的一片褥子已经染上了血色。
这让跟着接生婆一块的映绿红了眼眶,泪珠落下,心疼的抓住自己主子的手,“主子,您再加把劲儿啊,孩子的头已经出来,您一定要坚持住啊,就快要生了。”
稳婆也在身旁边帮忙边喊着她,“您用力啊,主子,加把劲儿。”
不过她的叫喊声和嬷嬷的不断传入耳中,让人听着心神不宁。
“到底还要多久?”玄烨在钟粹宫外烦躁的走来走去,对着门口同样守着的太监发火,“再派个人去里头瞧瞧?还不快派人去催一催!”
“你先别急,”此刻太皇太后倒是镇静,接过贴身侍女递过来的茶盏,而后示意皇后端到玄烨面前。八壹中文網
“天还没有亮,这女人生孩子你也不知道,老身看不到天亮怕是不行。”
“她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你别太担心了。”东珠发觉拉住玄烨的手,手心都在冒汗,但是除了轻描淡写的安慰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中,天边已经将近鱼肚白。寝殿内终于传出了孩子的哭声,映绿也高兴的开了门,冲着殿外给坐着的人报喜,“生了,生了,主子生了。”
“是阿哥还是公主啊?”赫舍里激动的上前一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