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戈事后也回忆不起两人是怎么扭打在一起的了,最初是苏戈正在喝水,蒋青青从旁边走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撞了她的手臂一下,如果只是轻飘飘一撞那还好,谁让蒋青青牛仔服袖口的纽扣勾住了苏戈卫衣袖子上系着的飘带,一时间,苏戈手臂被一股力量牵制扬出去,杯子里的水洋洋洒洒的泼出去。
水意外地,尽数泼向了蒋青青身上。
“让你说句对不起这么难吗!”蒋青青先发制人。
苏戈不是傻子,她能感受到蒋青青撞自己那下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作恶者反受其害,遭了秧。
蒋青青觉得丢脸,从旁边拿起不知谁的水杯拧开就要往苏戈身上泼。
“你有病吧。”苏戈及时抓住她手腕,轻轻一折,水倒在地上,只溅湿了两人的鞋子。
后来怎么就扭打在一起了呢。
苏戈觉得和女孩子大家真没劲,就知道薅头发。
以前在大院操练场上过招,那才叫一个舒坦过瘾。
很不幸,事情很快变得更没劲了。教导主任路过,气势汹汹地掐腰命令两人:“你们哪个年级的,几班的!像什么样子!你们给我出来!!”
冬绥在一旁嘟囔:“完了,大阎王。”
大阎王,政教处主任,兼高三年级教导主任。
“怎么回事?”
苏戈和蒋青青谁也没说,动手的正经理由真要解释起来,似乎有些胡闹。
大阎王似乎并不打算罢休:“高一的是吧,几班的,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
苏戈本来还在庆幸,幸好江吉函这几天不在学校,要不因为女生间屁大点事就让他为难着实有些不合适。
但很快,苏戈便发现自己班主任不在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没有人替自己撑腰了——
蒋青青的班主任是常洺,他只听大阎王说了几句便对蒋青青抬抬下巴,示意:“你先回去吧,事情我了解了。”说完常洺看向教导主任,笑脸:“张老师,”
蒋青青下意识看向苏戈然后看了眼大阎王,听话地离开。
苏戈:“?”
教室里,冬绥心急如焚,捶着拳头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朝走廊那头的办公区看一眼。
“怎么办啊?”
苏铖:“等会吧。”
男生的思维向来简单,但厉害关系却看得透彻。向宁鸣若有所思:“我在想要不要给苏叔叔打个电话。”
冬绥震惊:“没这个必要吧。都高中生了,还要搞请家长这一套吗?”
向宁鸣:“我也是那天去办公室补交学费才知道,糖糖本来被分到我们班级的,后来不知怎么从名单上被剔除了。”
冬绥茫然地眨眨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苏铖拎得清:“虽然老师有管理学生的权利,但凭私心挑选班级的学生便过分了。”
冬绥这才回神:“就是啊。常老师这样做,学校领导们不会管吗?”
“管了啊。”向宁鸣说,“常洺原本在高二会被调取带尖子班,但现在好像被取消了这个机会,并且还罚了款。”
冬绥嘟囔了一句“活该”,而坐在桌子上懒洋洋犯困的苏铖却突然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
“你去哪?”
“办公室。”苏铖头也没回。
苏铖刚走出教室,迎面撞上回来的苏戈。苏铖:“老师没为难你吧。”
苏戈瘪瘪嘴,表情不那么好看。
冬绥和向宁鸣对视一眼。
苏戈说:“单方面被虐杀,我可算知道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胳膊拗不过大腿,更何况是在师生地位和话语权悬殊一目了然的校园,苏戈本想着哑巴吃黄连,息事宁人,有人不讲理,她就别和不讲理的人来往不就行了,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找事的话。
苏戈装作轻松地看向向宁鸣:“晚上我们班聚餐,感谢小铖帮我们排练节目,你一起去蹭饭吗?”
向宁鸣嘴角动动,点头,没多问:“好。”
“我们等你回去拿书包。”
谁知这一等等出事来了。
苏戈一行人在向宁鸣教室外等他拿书包时,蒋青青正好从教室出来,经过苏戈身边时,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和自己的同伴说:“成绩差就别张扬,老师都喜欢好学生的道理不会有人不懂吧。”
苏戈悠悠地瞥她眼。
蒋青青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令人非常作呕。
苏戈偏头看向苏铖:“小铖啊,你这次摸底考试怎么样?”
“还行。”苏铖抓着书包带子照往常回了一句,正琢磨着苏戈问起这个意欲何为时,注意到在女生间渐渐冒起的硝烟,临时补了一句,“挺简单的,考的都是基础题型,应该不少人能拿满分。”
“这么厉害啊。那拿不到满分的人岂不是没脸在校园待下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
“哦?”苏戈好整以暇地看向苏铖,暗示他给力一点。
苏铖:“在满分学生眼里,考59分和考89分都是一个水平,倒也不是建议这些人趁早别学回家卖红薯,毕竟总要学霸的优秀全靠大家衬托。”
苏戈扬眉;“我懂这个道理。就像你说我长得好看,我可能还不信,但如果你说,我比那个谁谁谁长的好看,这不就有可信度了吗。”
冬绥朝蒋青青那瞥一眼,意有所指:“确实。”
向宁鸣不明所以,只是因为好奇冬绥怎么往那方向看,自己也跟着看了一眼。还没还明白什么状况呢,就被冬绥踢了一脚。
冬绥:“是不是啊,小鸣子。”
向宁鸣吃痛地啊了声,接连哦一声,回答:“确实啊,苏戈从小是公认的美女。”
冬绥在暗地里竖了个大拇指。
向宁鸣得知地扬笑,吹糖糖的彩虹屁,我最在行了。
蒋青青:“……”
蒋青青灰头土脸,吃瘪地走了。
冬绥狠狠地朝她背影呸了一声,嘟囔:“敢欺负我姐妹,早就想怼你丫的了。”
隔天放学,向宁鸣做值日。往常来说,冬绥会和苏戈在教室磨蹭会再下去和向宁鸣会和,或者在一楼布告栏旁闲聊天等着向宁鸣忙完。可今天,冬绥故意拽着苏戈到向宁鸣教室里,把苏戈按在向宁鸣位子上。
“宁鸣,介绍一下啊。见着她来找你好几次了。”班上有男生和向宁鸣开玩笑。
向宁鸣:“我戈姐,漂亮吧。你丫擦擦口水,没戏!”
苏戈面带微笑,没有架子打招呼:“你们好,叫我苏戈就好。”
冬绥轻松找到蒋青青地位子,她坐在第一排,正在收拾书包准备走,侧耳听到后面的聊天声,不屑地哼了一声。
冬绥撇撇嘴,跨坐在凳子上和苏戈将悄悄话:“你说她是不是喜欢向宁鸣啊。”
“谁啊。”
“就那园中葵呗。”
苏戈:“啊?”
冬绥挤挤眼:“青青园中葵啊。”
“……”一点也不好笑。
冬绥三番两次拉着苏戈来刷存在感,蒋青青却没再找麻烦。
冬绥哼声:“欺软怕硬。”
冬绥这句评价可能没错,但她们都没料到的是这类人总喜欢使阴招。
这天,六班正在上自习,林焘年坐在讲台上管纪律。
前门被敲响,林焘年看过去:“常老师。”
常洺点头,示意:“上自习呢。我找下苏戈。”
摸底考的成绩还没出来,还没有重新排座位,苏戈趴在第二列最后一排正冲着后门的位置看小说。因为后门关着,这一块区域十分安静。
她做事情一向专注,会自动屏蔽掉外界的杂音。直到被冬绥兴师动众地撞了一下,苏戈抬头,先看到的是她如临大阵的表情,一脸茫然。林焘年从讲台上下来,走到苏戈桌边后,俯身悄声示意:“苏戈,常老师找。”
“?”
苏戈反应过来林焘年口中的“常老师”是指谁,再想到冬绥方才的表情,抿了下唇,朝门口看过去。
常洺站在“高一六班”的门牌下,从这看过去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但苏戈隐约能察觉到是什么在等着自己。
学生时代,学生与老师这两个身份的悬殊带来地位上的区别,以及年龄差导致的阅历上的不对等与差异,让苏戈有些惊慌。但这种情绪也是短暂的,是稍纵即逝的。毕竟在大多数年青一代心中,这个世界热情、浪漫、充满未知与期待,并不坏。
所以即便是苏戈知道常洺找自己可能没什么好事,说不准又是找她麻烦挑她刺,但她仍然只是平淡地哦了声,拿起手边的书签夹在没看完的书里,往外走。
冬绥欲言又止,无奈地看着苏戈离开的背影干着急。
“班长,我也出去一趟。”眼看着苏戈跟着常洺去了办公室,冬绥如坐针毡,最终和林焘年打了个报告后急匆匆地往外走。
虽然向宁鸣的教室离得近,但冬绥觉得他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向宁鸣非常不靠谱,也不管现在是上课时间,大摇大摆地冲出教学楼,去了高三的教室。
裴敬颂的教室在五楼,冬绥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时,上气不接下气。
她扶在高三一班的门框上,喘息的同时拜托前排的同学:“同学,麻烦叫一下裴敬颂。”
冬绥话音刚落,满堂寂静,所有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门口。
冬绥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默默地吞下口水,脖子机械地转了一个弧度,她将目光匆匆划过现场每一张陌生而诧然的脸,最终落在讲台上站着的,正在往黑板上板书的英语老师身上。
冬绥适才反应,刚刚吵闹嘈杂的教室不是因为处于课间,而是课堂讨论时间。
“老师,不好意思。”冬绥乖巧地立正站好,满脸歉意,“我找一下裴敬颂。”
老师看向裴敬颂的座位,空的。
池彻看向门口,回老师:“裴敬颂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紧跟着池彻看到冬绥和他做口型:糖糖。
冬绥生怕池彻看不清楚,理解不了,连着做了好几遍。
殊不知池彻一开始便明白了,他搁下手里的笔,将课本一推,站起来:“老师,我去一趟吧。”
虽说自打池彻住进苏家起,他便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但因为池彻实在是话少加脾气古怪,冬绥和他并没说过几次话。加上苏铖平时没少在背后吐槽池彻这里如何哪里不顺眼,冬绥对他印象不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该如何沟通。
不过今天事情紧急,有人帮忙总比她一个人无头苍蝇乱撞要好的多。
想到他自打跳级和裴敬颂在同一个班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她相信裴敬颂的眼光,所以他应该还不错吧。
冬绥这样想着,池彻已经从教室出来,站在跟前,问:“糖糖怎么了?”
冬绥大梦初醒,慌张道:“你跟我来,糖糖被常洺喊到办公室了,我总觉得不放心。”
“……”
好在是乌龙一场。
苏戈诧异地看向池彻:“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吗?”
“我怕常老师为难你,让裴敬颂过来的。”冬绥担心:“你没事吧?”
苏戈:“没事。他接到学生举报手说我和向宁鸣早恋,找我过去谈话了。”
冬绥一脸莫名地嘟囔着“哪个不长眼的啊,竟然会觉得你和向宁鸣早恋,你们明明是父子”。
苏戈笑:“强调一下,我父,他子。”
冬绥莞尔:“那必须是啊。”
俩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拌嘴,池彻问道:“他经常找你吗?”
苏戈疑惑地啊了声,以为池彻说的是向宁鸣,刚要说“对啊,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却听池彻严肃地强调:“我说常洺。”
苏戈张张嘴,诧异池彻对这件事竟会如此在意。
“也没。”苏戈说,“就最近,找过我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