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谨来的时候,乔秧已经第二次给傅斯晏换过汗湿的睡衣和短裤了。第二次给他换好衣服后,乔秧又用测温枪测了测他的体温,三十八度九好歹降下来一些,乔秧觉得自己没白忙活。
乔秧见到沈谨,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苦笑说,沈医生,你终于来了!
沈谨看到的乔秧,满头汗水,妆容也花了,大概是为了方便吧,将头发扎成了马尾,柔顺地垂着,颇有清新之感,但更多的是明丽,娇俏。
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泛着盈盈的水光,别提多灵动好看。
傅和尚真是好运气沈谨腹诽。
路上有点塞车,抱歉。沈谨温柔一笑,拎着医药箱进门,他人呢?
在楼上,我用冷敷帮他降温了一些,但是刚才量了下还接近三十九度,现在昏睡着,沈医生你赶紧上去看看吧。乔秧脸上,写满了着急。
沈谨嗯了一声,然后迅速上楼,乔秧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一番检查后,沈谨脸色有点难看,旋即放下听诊器,解开了傅斯晏的睡衣,将胳膊上的伤口纱布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叹气。
乔秧被他这一声叹气弄得心神不宁,连忙问,沈医生,怎么了?
伤口发炎了。沈谨判断道,沾了水。
乔秧有些哑然,傅斯晏在家里没什么活儿要做,唯一能沾水的机会就是洗澡。自打他受伤以来,除了第一晚是乔秧帮他洗澡之外,另外两晚,都是傅斯晏自己动手的。
尤其是昨晚,在浴室呆了四十多分钟才好。
莫不是
乔秧低声说,大概是洗澡时沾上的。
沈谨目光严肃起来,为人医者的模样顿时上线,不是说洗澡要注意吗?最好有人帮忙!他不听话,你也不看着点儿?
沈谨日常就是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他向来是上纲上线,这不,一下子没注意,语气有点重了。
乔秧歉疚地说,对不起,沈医生,我失误了。
看到乔秧脸上的愧疚和难过,沈谨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语气重了,立即调整了语态,声音温柔了起来,抱歉,是我太职业病了。
没关系,的确是我没做好。乔秧现在特别后悔,为什么要让他自己洗澡,医生明明叮嘱了不可以沾水,为什么不注意?好了,现在傅斯晏发烧,伤口感染。
乔秧心里说不出的歉疚。
你别放心上,我平时对病人习惯了,一着急就控制不住语气,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沈谨解释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在病人面前,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乔秧点点头。
沈谨看她担忧的样子,不免不忍,宽慰说,我给他开点退烧药跟消炎药,一会儿让阿刀送来,你现在继续用物理降温的方式给他退烧,退烧药吃了过后很快就高热就下去了。我现在先帮他把伤口处理下。
那拜托您了,沈医生。乔秧客客气气地说。
不必,我和阿晏是发小,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倒是你,辛苦了。沈谨发自内心的觉得,傅斯晏真是捡了块宝,现在的女孩子多娇气,能这么不辞辛苦地照顾人的,少之又少。
照顾人这活儿看起来挺简单,可实际做起来却是需要百分之百的细心温柔,耐心周到。
沈谨有点酸了。
乔秧嗯了一声,心想俩人是这么要好的关系,她也不必多说些感谢的话,倒是大大方方对沈谨道,那你先给他换药,生病了难受,他肯定吃不下什么东西,我先下楼去厨房给他熬点粥,等他好些了正好可以吃点。沈医生你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瞧瞧,多贴心。
沈谨点头说好。
乔秧甫一转身,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广告部的实习生孟晚。
乔秧接了起来,孟晚开口就问,乔秧,你怎么还不来上班?都快十点了!
乔秧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请假!
她扶了扶额头,真是忙晕了,晚晚,能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吗?我家里人病了,我得照顾他。
谁啊?收留你的亲戚吗?孟晚记得乔秧说过,自己是暂时住在亲戚家的。
乔秧说,嗯,是我亲戚。他一个人在家,我走不开。拜托你帮我请个假?
好的。可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沈组长不在了,总监休假回来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好不好说话呢。孟晚提醒说。
好的,我明天去公司再跟总监解释。
说完,乔秧挂了电话下楼。
沈谨听到她的电话了,亲戚病了?沈谨忍不住想笑,原来傅斯晏和她都没有把关系公开,这俩人是搞什么?明明结婚了住在一起了,却不公开?是想再谈谈恋爱么?
这是什么时兴的浪漫方式?
沈谨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给傅斯晏伤口消毒,大约是扯得疼了吧,昏睡中的傅斯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沈谨坐在床头,眉头又蹙了起来,声音也是沙哑的,你怎么来了?
醒了?
嗯。
我也不想来,夜班刚下,你的小娇妻就来了电话,说你病倒了,要我立马过来看看。呵,我能不来么?人在电话里都快急哭了。沈谨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傅斯晏轻笑,只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她不可能急哭。傅斯晏清楚,乔秧会着急,可却不会因为他发烧就急哭,她几斤几两重,傅斯晏清楚。肯定是冷静地打了电话给沈谨,请他来家里看看,全程客气又拜托,礼数周全。
乔秧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一点小事就落泪。
沈谨讥笑,哟,还唬不了你?可着急是真的。你刚才没瞧见,知道你伤口沾水发炎了,过意不去,自责呢。
嗯。你别吓唬她,她胆子小。傅斯晏头昏昏沉沉的,沈谨的话落进心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场病,来得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