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苦笑
“哦？可你还是屡次要取我性命，即使是我刚打了胜仗。”
“我呀,老朽了！在做了丞相以后，就渐行渐远了，路越走越偏了。
我无论为官还是做事，都不会为情绪所左右，你屡次恐吓于我，捉弄于我，我确实生你的气，但我却觉得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即便你一次又一次地损害我的利益，可到最后，我都觉得，或许你就是正确的。”
“既然你认为我是正确的，为什么不支持反而继续置我于死地？”
“你也应该明白吧，当你位极人臣时，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一个比你卑贱的人对你指手画脚的，即使这个人是对的,你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将错就错，这就是面子。”
“面子才值几个钱？”
“对嘛，不值钱，面子算不了什么，可是人就是宁可做错事,也要面子，为什么？”
“为什么？本性？”
“下贱！”
“哈哈哈！这样骂自己不好吧丞相。”
“不下贱吗？你会为了面子做错事吗？”
“我不会。”
“对嘛，你是君子，而我……是小人。”
“小人也能做丞相？”
“这句话你说错了，不是小人能做宰相,而是做了宰相以后，变成小人。”
“丞相今后如何打算？”
王振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略显醉意。
“今后？今后我还是大周宰相！”
秦风一挤眼，略感无语地看着他。
王振见秦风这副表情，也是哈哈大笑着为秦风添一杯酒。
“怎么？你是失望，还是生气？”
“生气，也失望。”
丞相摇了摇头说：“啧啧啧，你和我太像了，曾经的我。”
“是吗？”
“二十年前的这个晚上，同样的月色，同样的湖心凉亭，同样的宴席，同样的琴声。上一任宰相与我月下畅谈，就像如今我与你月下畅谈一样。”
“上一任宰相？”
“曾经我与你一样，凭借着满腔热血，和头脑中的才干，整治吏治，开疆拓土，辅佐先帝拯救大周于水深火热，将大周发展成强国。”
王振不禁再饮一杯，继续说道：“上一任宰相与我如今一样，身居高位后逐渐迷失自我，直到后来受利益羁绊，将错就错。
上任宰相在被我逼至绝路之时，甚至起谋反之心，意图弑君。
当时陛下还在襁褓之中，是我拼死护住，挡下丞相一刀，才使陛下免遭毒手。”
二十年前……西京兵变。
此时大周的都城还是在西京长安，先帝洛无极突然病重，朝廷上下惊恐万分。
先帝洛无极命不久矣，意味着无人再能压制住丞相齐旻。
此时齐旻非法调集陇右道边军来长安，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了，凡是来询问的人，一概被齐旻扣押。
时任廷尉的王振，在洛无极病榻前临危受命。
“爱卿，齐旻若反，爱卿当携凝冰逃出长安，无论结果如何，凝冰是朕唯一的继承者。”
王振扑到洛无极榻前，热泪盈眶。
“陛下，何出此言，让臣再想想办法，定能阻止齐旻！”
洛无极长叹一口气：“唉……都怪朕太过纵容齐旻，终于酿成此祸，朕心里有数，你当速携凝冰撤离！”
“陛下，臣还有办法！”王振急中生智，想到更好的主意。
“陛下手书一封，让臣携陛下手谕前去见齐旻，赚他单独进宫面圣，然后埋伏刀斧手诛杀齐旻！”
洛无极闭上双眼，虽然不太认可这个计划会不会能够成功，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如此，洛无极拖着病体，用颤抖的手缓缓写下手书一封，交于王振。
王振携带洛无极手书，孤身一人前往城外大营。
王振将那赭黄色帝谕高高举起，众人无人敢拦，无人敢将其扣押。
王振一路畅通进入军营，面见齐旻。
“陛下手谕，召丞相齐旻进宫面圣，有国事托付！事关机密，仅许丞相一人前往。”王振简单宣读手谕内容。
齐旻以狐疑的眼光瞥了王振一眼，淡定一笑。
“既然是陛下有事相托，那本相就不得不受命了，臣齐旻接旨！”
齐旻丝毫没有反驳，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事情无比顺利。
齐旻果然不带任何随从，主动摘去盔缨，交出佩剑，一个人跟着王振进宫。
进宫路上，齐旻不怀好意地和王振搭上话：“王振呀，可还记得那日洛阳一会？”
王振想到那天齐旻突然邀请自己到洛阳府上赴宴、月下畅谈的事。
“丞相大人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齐旻冷冷地说：“本相想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而已，本相永远是大周的宰相。”
王振眉头紧皱，分析出了齐旻话中的深意，但他缄口不言，他要和齐旻赌一把，赢了尚可，输了万劫不复的那种豪赌。
王振沉默不语，齐旻冷哼一声，满脸自信。
“臣齐旻，参见陛下！”
洛无极缓缓睁眼，眼神中透露着藏不住的虚弱。
“丞……丞相，听说你带兵驻扎长安城外，却是为何？”
“回禀陛下，臣查出长安城中有反贼，故派兵前来剿贼，又恐众臣议论，故此城外扎营，以震慑反贼。”
洛无极瞥了齐旻一眼，问道：“这反贼，是谁？”
话音刚落，王振立刻挥手示意，寝宫内外埋伏好的几十名刀斧手立刻齐刷刷冲进来，将齐旻团团围住。
王振怒目圆睁，指着齐旻的鼻子大喝道：“反贼就是你自己！齐旻，还不跪下！”
齐旻丝毫不乱，眼睛左瞥右瞥，不禁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没错！我就是反贼，你能奈我何？”齐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此话。
王振气得咬牙切齿，厉声嘶吼：“诛杀齐旻！”
几十名刀斧手一齐上前，没想到齐旻竟然武功高强，一出手便将最先冲向他的三名刀斧手打翻在地，随后凌空一跃，提膝撞击，将迎面冲来那人顶得鼻腔喷血，倒地身亡。
伴随着灵活的步法和轻功，那几十名刀斧手根本无法伤到他，反而是他一个一个将那些刀斧手击倒，拳拳到肉，要速度有速度，要力量有力量，须臾之间，齐旻已然冲杀到洛无极榻前，伸出虎式抓手准备一击击碎洛无极脑门。
洛无极惊恐万分，目眦尽裂，王振及时出手，徒手抓住齐旻手腕，硬生生拦下了齐旻那威力无穷的虎爪功。
齐旻二话不说，左手又一招虎爪向王振腰腹处袭来，王振连忙提膝，挡住那一击，却被齐旻顺手一撕，将他膝盖抓伤。
王振顿时疼得半跪在地，紧接着齐旻迎面高抬腿，直朝王振下颌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