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烟柳笑了起来,明媚皓齿,顾盼生辉,漂亮迷人眼:“谈不上喜欢吧,就是闲的无聊,给自己生活找点乐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的生命是无限长?”
沧瀛望着她,摇了摇头,克制压抑,嗓子哑哑,声音控制不住微颤:“没有,我看不透你是何物种,不知你的生命有多长。”
烟柳笑容不减,在他面前伸出手:“看!”
沧瀛垂下眼眸,看着她的手。
她的手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变成了一根柳条,翠绿色,带着绿叶的柳条。
沧瀛瞳孔一紧,“你……”
烟柳的笑容更深了:“如你所见,我是一棵树,一棵柳树,是姜丝伴生柳树,我与她的生命共享,我是长在她身上的。”
“好多年,好多年,我才与她剥离,好多年,好多年,我才幻化成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的根,依旧在她的身体里,我和她就像你所看到的陆地上的伴生灵和他们的树关系一样。”
“但是我和她的关系又高于伴生灵和他们树的关系,我们不会因为对方的死亡而死亡,只会因为对方的死亡只剩下自己,享受着毫无尽头的生命。”
“曾经的我们,就算在实验室里,被人切片,被人抽血,被人不当人,被人当畜牲,我们都不会死……”
“很疼吧。”沧瀛轻松打断她的话,心尖随着她的话带着密密麻麻的疼,就像被人用针尖扎似的。
烟柳被他打断,不解他没头没脑的话:“什么?”
沧瀛问道:“被人当成实验体,切片,抽血,做实验,很疼吧。”
烟柳昂头笑出声儿:“我不疼,我的主人姜丝疼,我在那些研究员的眼中,就是一个主人身上的纹身啊。”
“纹身怎么会疼,不疼的……”
纹身怎么会疼,纹身不疼,但她能感到疼,感受到主人的疼。
她可以转移主人的疼,但是主人不让,主人不想让她疼,主人说她主人承受一切的疼。
沧瀛不相信:“你与她一体,怎么会不疼?”
烟柳变回柳树枝的手重新变回手,举起戳了一下沧瀛眉心:“你这个小金龙崽子,怎么还是那么轴啊,我说不疼就不疼。”
“100年了,我以为你想开了呢,以为你改变了性格,你的头发才会养回来,原来你没有啊。”
沧瀛感觉到眉心柔软,想伸手去抓她的手,始终没有伸出去,嗓子嘶嘶哑哑,辩解:“我在改变,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烟柳收回手,背靠在扶栏之上,昂头望天,随性慵懒:“小金龙崽子,我跟你说我是什么物种,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像你100年前那样执拗,为了一个错误,为了一个可笑的命定,为了得不到所谓的爱人,白了头,吐了血,心有不甘。”
“在我无尽的生命里,我会寻找快乐,选一个我自己认为最轻松,日子过得最快的法子。”
“什么雌性,什么雄性,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我若像你,喜欢一人,他不喜欢我,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若有人抢我喜欢的人,我不会去抢,不会去夺,我会让给她,毕竟在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各色各样的人。”
“主人说的对,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扭的瓜是可以蘸酱吃,关键蘸酱吃的前提,是你要先把它给扭下来。”
爱钱没有什么不好,钱是冰冷的,钱是好赚的。
书上写,爱人不好,爱人会慌,爱人会恐惧,爱人会辗转反侧,日夜思念,会拔刀相向,会翻脸无情,会相互算计,会阴阳相隔。
像他们这种拥有无尽生命的,喜欢谁,就会送走谁,何必呢?
不如不爱,不如只爱钱,不如建设美好地球国家,自己目及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繁华。
不招惹他人,也不让别人招惹她,情爱是好东西,同样的也是坏东西,享受它,就得享受他带来的孤寂呀。
沧瀛听着她的话,望着她的人,她是一棵柳树。
在阿贝尔星系阿贝尔庄园原始森林的那棵树,是她!
在地球陆地主城之外的那一棵柳树,也是她。
他早已见过她的原形,早已见过她原本的样子。
沧瀛看着眼前的她,被风吹荡起的头发,明明在眼前,却又像隔了天际那么远。
百年,他在霜冰城百年,陪他的是一望无际的柳树,他的脑子里想的一片绿意盎然,是随风飘荡的垂柳。
百年,他好不容易看透了自己的心,放下心中命定,过来寻她,看她,想告诉她,他心悦与她。
可是…可是…
他们之间现在有别的人,她选择了随心所欲,喜欢比她小的人,可爱的小男孩们。
而他…已经658岁。
658岁,他最多最多只能再活300多岁,甚至更短。
告诉她,心悦她,又能怎么样?
她知道了,若喜他,他只能陪她300多年,遗忘一个人,摒弃一种习惯,要好久好久,他不能这么残忍,在她无穷的生命里,让她去经历,忘掉他,摒弃他的痛苦。
她若不喜他,真好…真好…
现在有第3种选择,那就不告诉她,不告诉她他心悦她。
什么都不告诉她,与她做点头之交,与她做说上话的知己朋友。
沧瀛久久没有说话,烟柳把视线移下来,看向他,眉头挑起,声音却越清脆:“小金龙崽子,姐是长得太美,还是脸上有痣,让你看得如此目不转睛,都嫉妒的红了眼?”
他不是嫉妒的红了眼,是他的心揪着疼,不由自主的红了眼。
沧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一抹极其牵强,却又不得不勾起名为笑的弧度,“是的,烟柳阁下长得很美!”
烟柳哇嗷的一声:“小金龙崽子,我以为你没变,没想到你真的变了,你会说好听的话了,难得难得。”
“来来来,快夸姐长得好看,身材好,本事大,强悍无比!”
沧瀛凝望着她,红着眼睛,笑着,顺着她的话,夸她:“烟柳阁下长得很美,身材很好,本事很大,强悍无比,独一无二,无以伦比。”
烟柳被夸的高兴的眯了眼儿:“小金龙崽子,这样的你才像话,才像个乖宝,才可爱呀。”
沧瀛声音有些克制的凝噎:“谢谢!”
“不用客气,继续保持……”烟柳的话没说完,眼神骤然一凝,声音一变,话题陡然一转:“小金龙崽子,你的头发……”
沧瀛用100年养回来的头发,在这一刻,在烟柳的目光注视之下开始青丝寸寸变白如霜。
烟柳脸色一沉,眼中颜色一变,抬脚上前,伸出手。
沧瀛后退一步,不是视她为毒蛇猛兽,是不想自己被她碰触而贪恋她,叫嚣着心悦她,心悦她。
烟柳脚步停下,举起的手落了个空,慢慢的放下,转眼之间,恢复了那个无所谓,没带任何一丝紧张之感的样子,打趣调侃:“小金龙崽子,你在霜冰城100年,是不是跟我一样,可以随心所欲自己的头发颜色,眼睛颜色?”
沧瀛顶着寸寸变白如霜的一头白发,红色眼尾,笑着对烟柳道:“是,百年,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随心所欲操纵头发颜色。”
烟柳现在是一头绿色的头发,眼睛是翠绿色的,她信了沧瀛的话,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绿色大波浪头发变成了红色,眼睛变成了黑色。
变红了的头发,变黑了的眼睛,转瞬之间又变成了黄头发黑眼睛。
来来回回变了好几种颜色,烟柳问沧瀛:“小金龙崽子,你觉得我哪一种颜色头发好看,眼中颜色好看?”
沧瀛一头白发再也找不到一根青丝,这一次的白发,不像上次,是不同程度上白的,是经过好些天全白的。
他这一次的白发,只是在一瞬间,在烟柳的目光注视之下,在自己的心痛,得不到,心悦,懊悔,克制,隐忍之下白的。
“都好看。”沧瀛望着她说,怕她不信,加重了语气:“都好看,烟柳阁下,无论如何,都好看。”
烟柳闻言,笑得灿烂,笑的猖狂,“谢谢,我也觉得我好看,走,姐带你去吃饭,吃什么姐请客。”
沧瀛应声:“好!”
他的干脆,让烟柳微微一怔,开心的带着他去找吃的去,完全不去思量他笑的比哭还难看,完全不去想他眼中克制隐忍是为何!
他们俩刚离开,所站之地,一只胖大橘从下面翻了上来,抖了抖九条尾巴,叹了一口气,主城最高处,一览众山小的地方,总是八卦不对,耳朵听的起茧。
看来他下回晒太阳,需要换个地方,但哪有什么地方比组成最高地方风大阳光足呢,这得好好想想啊!
泉涧坐在女王宝座上,下面有人例行向她禀报国事,她在上面一本正经刷着网,看见了自家大祭司的背影。
那一头如瀑布的长发快到脚踝,一身鲜红的衣裳,黑色腰封黑色腰带,还有玉冠束发,整个就跟一新郎官似的。
泉涧着急给人分享,刷一下,从女王宝座站起身来。
下面向她禀报的鱼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女王陛下,发生何事您如此着急?”
泉涧乍然想起,她现在还在处理国事,但是她太想给人分享,分享自家大祭司头发黑回来的事情,手一捂肚子张口睁眼说瞎话:“我突然身感不适,好像也许大概又怀鱼蛋了,我去找一下王夫看一下!”
下面一众大臣齐声高贺:“恭喜女王陛下,贺喜女王陛下,谢谢女王陛下,为我族鱼口事业蓬勃发展作出贡献!”
泉涧:“……”
虽然撒谎心虚,但是这个借口好用。
泉涧摆手摆手:“还不确定,我先去看一下,你们跟我说的事情,整理成册成文件,递到王夫那边,我会好好看。”
众大臣:“是,女王陛下!”
泉涧在众大臣目光灼灼盯着肚子的重视之下,腿脚飞快,恨不得长翅膀飞离开她的会议厅。
烟柳带沧瀛去吃饭,哪怕去包间,哪怕包楼,依旧有漂亮的玫瑰花,精致的礼物,年轻的面容,躯体,等着她吃好,向她表白。
表白的人,不光有男的,还有女的,刚成年的,20多的,30多的,40多,50多的,个个年轻鲜活,目光炙烈,明媚,热忱。
沧瀛这个658岁的龙,跟他们比起来,真的很老很老,很老了。
他望着烟柳,跟着她并列而行,看她没有接任何人的鲜花,礼物,爱意,求欢,他的心是矛盾的,一边窃喜,一边悲伤,时间,是他们之间跨不去的鸿沟,是他心悦她,再也说不出口的欢喜。
“愣着干嘛,走啊。”烟柳走了几步,发现小金龙崽子没跟上,回头望他,见他望她,催促他。
沧瀛回过神,向前:“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烟柳笑道:“没关系,带你去森林里玩!”
沧瀛应声:“好!”
他们俩的对话,被烟柳的爱慕者,表白者听去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俩走,贼听话的没拍正面照,就偷拍了他们背影照,发在网上,感怀自己失去的爱情:“这个穿红袍,白发的又是哪家的,烟柳阁下对他说话好温柔,还邀请他带他去森林里玩儿。”
“苍天啊,大地呀,爸爸妈妈呀,我逝去的祖宗啊,我给你们丢脸了,我追不到烟柳阁下啊,不能让她给你们当儿媳妇啊。”
之前的红袍黑发男人和烟柳在一起的热度还没下,现在又出现红袍白发,热度一下子又加强了。
烟柳的各路真爱粉脑残粉,开始就着两张照片分析:“就背影而言,头发的长度而言,红袍黑发男人和红袍白发男人99.9%是一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红袍黑发到红袍白发,中间相隔三个多小时,是什么情况之下,三个小时可以让一个人的头发如此白?”
“有没有可能人家是染的呢?”
“你家头发染的发质那么好,这一看是白的白的,自然白的?”
“不是染发,有没有可能是假发?”
“假发,不可能,我已经看了那个袍子的材质,那是深海鱼绡,一米好几十万星币,一身袍子好几百万上千万。”
“再看看那袍子下的金丝边儿,龙纹,祥云,在看那白头发上交织的珍珠,虽然不大,但是个个圆润饱满,总共好几串编织在他的长发里顺着他的头发垂落,几串在一块就得好几十万。”
“别质疑我,我是卖珍珠的我知道。”
“再看他那个靴子,古声古色的靴子,非品啊,一看就值老钱了。”
“所以,追求咱们女神烟柳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大佬?”
“是大佬不大佬不要紧,关键是咱们的女神烟柳竟然请他吃饭,竟然带他出去玩,难道我们要失恋了?”
“不要啊,不要啊,千万不要啊,我可以接受烟柳阁下谁也不接受,独自美丽,大伙人人有机会,我不能接受有人摘下的高岭之花,让我没了老婆!”
“哈哈哈哈,谁是你老婆,分明是我老婆,别瞎说。”
“滚滚滚,什么是你们老婆,烟柳阁下分别是我的老婆!”
广大网友在网上叫嚣烟柳是谁的老婆,烟柳带着沧瀛到主城后的原始森林,这一块原始森林,比阿贝尔庄园后面的原始森林更大,更广。
原始森林里面的树几百岁的,上千岁的,3000岁的都有,烟柳带他来,进了森林最中心的地方。
森林最中心的地方,是没有树的,是一块空地,仿佛是这片森林的心脏,无人窥探的心脏。
沧瀛目光掠过这一片空地,看向烟柳:“我在霜冰城的100年,你在外面的100年,有没有休息过?”
“有啊,怎么会没休息过。”烟柳一指他面前的空地:“我又不是铜墙铁壁,不能因为我是一棵树,我就不休息了,这就是我休息的地方,白天处理完事,晚上往里一扎根,第2天精神抖擞。”
沧瀛眼底闪烁心疼,随即他就垂下眼帘,遮住眼中一切,张口缓缓道:“原来如此,你现在要休息吗?”
烟柳眼中一喜:“当然,不过我变成树之后,我就无法和你沟通,无法和你说话了。”
沧瀛克制的脱口而出:“没关系,我可以读书给你听。”
烟柳:“!!!!”
其实大可不必。
有点后悔带他过来。
算了算了,带都带过来了,效果不错,让他知道她100年没休息。
回头再把他拐了,让他给她处理一点事,就完美了。
沧瀛再次撩起眼皮时,面前已经没有烟柳,只有一颗几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巨大柳树。
柳树的主干表皮已经玉制化,像翠绿色的玉,散发着玉的质地,枝条垂落向华盖,一条一条垂落,风微微一吹荡起,非常好看。
沧瀛望着眼前的树,许久许久,方才慢慢席地而坐,以前不知道那棵树是她,他会靠在她身上,会抚摸她,拍着树干。
现在知道这棵树是她,他虽坐在树下,但末靠着她,也不动手去拍,怕唐突她,怕她沾了凡尘,怕自己心悦她的心被她知晓。
微风吹过枝条,枝条荡起,沧瀛坐在树下,长发落地,腿上放着古老的书籍,低头认真,语正字圆读书给烟柳听。
烟柳:“……”
其实大可不必,她只想过来猫一觉。
算了算了,就当催眠曲。
扎根于地里的烟柳,根系舒畅,枝条茂盛,吸取天地灵气精神力,散发出精神力,她的周围,整个原始森林,都荡在满满的精神力中。
沧瀛声音不急不缓,像小溪水,潺潺而流,令人心静,动听无比。
就这样从下午到晚上到夜里沧瀛都没有睡。
读着读着,他就凝望起了烟柳,一直望着,直至白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烟柳从树幻化成人,伸了个懒腰,烈焰红唇不在,精致妆容不在,只是幻化成人原来的样。
哪怕是如此,不化妆的脸比化妆的脸更好看,更精致,眼睛更顾盼生辉,流光溢彩。
沧瀛不与她对视,在她幻化成人的那一瞬间就背对着了她。
烟柳知道他古老,守旧,传统,固执,且尊重他人,他背对着她,她理解,非常理解。
“走了,回去,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烟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径自越过他率先而走。
沧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赤着脚,穿着绿色的长裙,踩在枯叶上,如履平地,没有任何枯叶枯枝能伤了她的脚。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腰际,绿色的头发,更接近她本体的颜色。
她走在森林里,把所有的树都比下去,她是那棵最美的树。
烟柳没心没肺的在前面走着,在前面蹦着,一直离开森林,才穿上她的高跟鞋,带沧瀛回皇宫。
给他安排的住宿,还是100多年前他曾经住过的房子,房间里除了被子床单,日用品换了之外,一切摆设,包括床,都是100多年前的,没有丝毫变化。
烟柳跟他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家用机器人,可以找皇宫里的侍女,侍从,交代完之后,她打着哈欠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办公厅办公了,我下面那些渣渣们,催我催的要死。”
沧瀛眸子闪了闪,到嘴边的“我去帮你”四个字没说出来,就见她打着哈欠,转过身,摇头晃脑离开。
房门被关上,烟柳眼中一片清明,小金龙崽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一如既往的好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希望等会儿他过来帮她处理事情的时候,就像他坚信她曾经和他睡过,小青龙蛋是他的崽一样。
烟柳回办公厅之前,泡了个澡,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容光焕发的去办公厅了。
偌大的办公厅,肃穆庄严,偌大的办公桌上,文件堆成山,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还有一颗小青龙蛋。
没错…100多年了,小青龙蛋还没有孵化,要不是这一颗小青龙蛋自己会滚,自己会跑,自己会窜,烟柳就认为它是一颗死蛋。
烟柳坐下,看文件是不可能看文件的,处理公务是不可能处理公务,她掏出棒棒糖,光脑板一拿,找了个八点档,人族拍的三世同堂狗血剧,总共898集,她已经看到了528集。
528集,已经从父辈讲到了儿子,儿子辈已经结婚要生孙子了,下面的剧情就是孙子找儿媳妇乱七八糟的,反正是狗血接着狗血,狗血重复狗血。
关于人族的这个八点档的狗血剧,网上是骂声一片,烟柳是看的津津有味儿,且是开着弹幕看。
小青龙蛋从盒子里滚出来,在办公桌上滚来滚去,发出声响,烟柳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看她的狗血剧。
小青龙蛋不死心,滚得又大声了,这一大声,没有引来烟柳的注意,引来了一只九条尾巴的大橘猫,跳在桌子上,用爪子抵住了小青龙蛋!
小青龙蛋:“!!!!”
这就很离谱,为什么要有猫爪子抵着它,一起玩不好吗?
就在小青龙蛋要奋起的时候,一直歪在那里看狗血剧的烟柳翻身而起坐直办公桌前,拿着文件铺开,揉了一把头发,对着桌子上的一猫一蛋,警告道:“司木北,小蛋崽,现在你们俩就是我桌子上的装饰品,谁动我弄死谁。”
九条尾巴的大橘子司木北:“……”
这就挺秃然的,要干啥?
小青龙蛋:“……”
谁家好人用一颗蛋做装饰品?
就在大橘子和小青龙蛋一脸懵逼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
大橘子和小青龙蛋立马一个坐在桌子上,九条尾巴铺开,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两个前爪挡着肚子,一个滚在了大橘猫的爪子上。
大橘猫小青龙蛋就变成了桌子上的装饰品,金灿灿,青嘘嘘两种不同颜色却又诡异搞在一起的装饰品。
烟柳对着外面叫道:“直接进。”
办公厅的门被推开了。
沧瀛换了一身玄袍,头发里编织的珍珠都不见了,玉冠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簪子挽住发,他走进来,就看见偌大办公厅内,烟柳的办公桌上,堆了无数文件。
她做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笔,面前放着光脑板,以及无数个投屏,抬眼望他,见到是他,眼睛闪过惊讶:“小金龙崽子,你怎么没休息,来我这里干嘛?”
过来看看你,到嘴边变成了,“我在霜冰城休息了百年,无需休息,过来询问你一声,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若是没有,我回深海!”
烟柳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有的,这桌子上的,都需要看,你帮我看一下。”
沧瀛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一手负于背后,一手端于前,抬起脚步,走了过去,落坐在烟柳拍的座位上。
离她很近,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味钻入他的鼻尖,撩拨他的心尖,让他的心,又疼又麻,让他的人,克制,隐忍,不敢说爱,不敢说心悦,不敢靠近她。
烟柳提醒道:“这每一份文件,都有递交过来上的人的通讯,你有什么不懂,你可以打通讯给他们,问他们。”
“我到旁边睡一会儿,你有什么不解,也可以叫我。”
沧瀛颔首:“去吧!”
烟柳瞬间笑颜如花,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窗户边,放出柳枝条,枝条落地成躺椅,她鞋子一蹬,往上一坐一躺,舒服啊。
在办公桌上做装饰品的九条尾巴的大橘子:“……”
他为什么要听话的蹲在桌子上做装饰品?
小青龙蛋:“……”
它为什么要立在猫爪子上做装饰品?
沧瀛在她躺下,就收回眼帘,坐姿挺拔,开始翻看桌上文件。
烟柳躺下,没有闭上眼,扒拉光脑,把拉黑了的泉涧加了回来,无声的拍了一张沧瀛给她处理事的照片发过去。
泉涧从昨天到现在都在畅想她家大祭司头发养回来了,脑袋灵光了,会追妻了,回头跟烟柳注册结婚,她们深海人鱼族从阿贝尔星系到银河系都可以趾高气昂一回。
没想到没想到,烟柳发信息过来,大祭司的头发又白了。
泉涧望着自家大祭司顶着一头白发,给烟柳处理公务,一把抓过符欢:“老公老公老公,你看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符欢差点被他家的女王陛下抓摔跤,还好他底盘够稳,稳稳当当站稳,定晴一看,“你家大祭司的头发又白了?”
泉涧重重的嗯了一声:“对,又白了,怎么回事儿啊,昨天不还是黑的吗?今天怎么白了?”
“上回白是因为猎杀是他命定伴侣,他被猎杀捅了一刀头发开始白,白了好长时间,才全白完,这回咋又白了?”
符欢:“……”
问他他问谁去?
他只是小小的浅海人鱼族祭司,哪里管得上深海大祭司?
“哦!”泉涧说的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家大祭司追妻没追到,气的头发白了。”
“天哪,一定是这样,不行,我家大祭司那么严肃,那么嘴笨,我得去助攻助攻,不然他要单身一辈子。”
符欢眼明手快一拉,拉住了泉涧,提醒她:“我的女王陛下,你能不要添乱么,你看看你家大祭司在哪,在烟柳的办公室。”
“在她的办公室,你去助攻啥,你就不怕适得其反?”
一语惊醒梦中人,泉涧一拍大腿:“对哦,大祭司就在烟柳的办公室,说明俩人正在培养感情,我去也不像话,我就不去了。”
“哦,对了,我家那100多岁嫁不出去,娶不到老婆的老鱼崽们浅海人鱼族那边要不要,那就赶紧打包走!”
符欢呃了一下:“浅海人鱼族的王子公主们愿意去愿意嫁,就是人鱼王不愿意。”
泉涧眼睛一瞪:“我的鱼崽们长得个个俊,个个俏,他凭什么不愿意,是不是想打架?”
符欢闻言,不慌不忙的解释:“不是不是,是他一听到公主王子们要做上门女婿,要久居深海,气的不愿意。”
泉涧闻言,怒目相视:“我的崽看上他的崽,让他的崽做上门女婿,让他的崽久居深海,是给他面子,他还不愿意了。”
“老公,你就告诉他,告诉你们家的人鱼王,他凭什么不愿意,他也敢不愿意,我就去阿贝尔星系,我淹死他!”
符欢对自家女王陛下竖起大拇指:“好主意,对,淹死他,我这就过去跟他讲,你消消火,消消火!”
泉涧嗯哼的一声,消火去。
沧瀛处理好几个文件,抬头望向烟柳,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整个人泛着绿莹的光,像一颗安静的植物。
他来之前,碰见了宫廷里的侍女,知道他已经100年,36500天没有好好睡过觉,好好玩过,好好休息过。
他进入霜冰城之后,她就一直在处理地球的事宜,偶尔还回阿贝尔星系处理特罗亚帝国的事宜。
特罗亚帝国前皇帝陛下皇后雷洛斯薄寂尘早已退位,给第一继承人曦和和猎杀,他们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姜丝和阿伽雷斯出去游玩了,他们要比特罗亚帝国前陛下和皇后好些,他们每年都回来,无论去哪里玩,过年都回来。
只有烟柳,只有她,兢兢业业,为地球蓬勃发展,尽心竭力,用尽心思,不知辛苦,不诉辛苦。
办公桌上的大摆件九尾大橘猫:“!!!!”
好家伙,好家伙,逮到一个暗恋者。
真没看出来,深海人鱼族大祭司是个闷骚,暗恋烟柳小宝贝!
小青龙蛋:“……”
憋死了憋死了,不能动,不能晃,这是逼它破壳的节奏?
不破壳,不破壳,打死不破壳,它可以在河里再玩100年。
反正没事儿,哎,就是玩儿。
烟柳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那叫一个没心没肺十几天。
她醒来的时候,桌子上,啥文件都没了,沧瀛也不在。
但是…她的躺椅头上蹲着一只九尾猫,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就跟她欠了他多少钱。
烟柳掀了被子爬坐起来,望着大橘猫:“胖子,你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
九尾大橘猫一变,变成了顶着一头金灿灿头发的司木北,他比起100年前,不再年轻,有了皱纹,但是眼睛却亮,像少年一样亮:“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胖不是胖,我是毛多。”
烟柳贼敷衍的哦了一声:“华夏有句古话说的好,10个大橘,9个胖,还有一个压倒炕,你属于哪个?”
司木北哼了一声:“我属于毛多!”
烟柳翻了个白眼给他,让他自己体会。
司木北毛多且皮厚,自己体会不了,坐在烟柳旁边,用身体拱了拱她:“烟柳小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深海人鱼族大祭司就跟个痴汉似的望着你?”
烟柳嫌弃的拍了拍被他拱过的地方:“瞎扯蛋啥玩意儿,我和他是纯洁的,比白开水还纯洁。”
司木北指着自己俩眼睛:“看着我的眼儿,说你俩纯洁?”
烟柳就看着他俩眼:“我和他真是纯洁的!”
司木北:“!!!!”
她的眼神如此坚定,不应该啊!
司木北反问:“你跟他纯洁,他想跟你纯洁吗?”
烟柳啪一下子打在司木北脑门上:“我说你个小猫咪,要是无聊要是想谈恋爱,要是想生孩子,我去给你找几个小母猫。”
“你说,你是喜欢玄猫,狸花猫,玳瑁,狮子猫,还是喜欢猫中美女三花,只要你说,我都比你找来。”
司木北立马翻白眼:“切切切,老子独身主义者,不找猫!”
烟柳哦了一声:“不找猫,狐狸找不,北极狐,红狐,白狐、彩狐、赤狐、银黑狐、蝙蝠耳狐、影狐、沙狐、藏狐,你喜欢哪个品种我给你找。”
司木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老子独身主义者,不找狐狸,不找猫,谢谢!”
烟柳回敬他:“老娘也是独身主义者,不搞雄性,不搞雌性,只搞事业,只搞钱。”
司木北被一怼,耷拉下耳朵,焉巴巴道:“哎呀,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深海人鱼族大祭司,是个闷骚,你睡着的时候,他看你。”
“他给你盖被子的时候,还想摸你的脸来着,你这是睡十几天,他除了上厕所喝水,不分昼夜的全在这里。”
“看似处理文件,实则在看你,你睡这里,他坐在办公桌前看你,那眼神啊,啧啧,也亏你睡着了,不然你都顶不住。”
烟柳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头发扎成高马尾,高跟鞋一穿,理都没理司木北抬脚就走。
司木北对着她叫道:“烟柳小宝贝儿,你干嘛去啊?”
烟柳回眸一笑,阴森森的说道:“我去青藏高原给你抓母藏狐去,你最近给我做镇,爱你么么哒!”
司木北:“!!!!”
啥玩意儿母藏狐!
他是喵,他是喵,他是喵,才不是什么狐狸,抓什么狐狸?
还么么哒,么个屁!
阻止她,一定要阻止她。
司木北跑出去要阻止她。
烟柳已经拉着手中握着小青龙蛋的沧瀛上了飞行器。
司木北跑过来追飞行器,飞行器噌了一下上天,他抓了个空。
烟柳把手伸出来对他摆了摆。
司木北在下面气得跳脚,怒吼:“小烟柳,你要是敢找一只狐狸回来,我就掀了你的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烟柳伸出来的手,对他竖起了中指。
司木北:“!!!!”
这日子没法过了,可怜的小猫咪要离家出走。
算了,不能离家出走,离开地球,兽人族的狐狸/猫会抓他回家配种生崽子的。
为了不生狐狸和猫的杂交崽子,就这样过吧,挺好挺好。
飞行器离开主城,沧瀛举起小青龙蛋:“它为什么还没有破壳?”
心悦于她,不敢告知于她,她的名字仿佛也变成了禁忌,不似从前一般叫的畅快。
飞行器自动驾驶模式已启动,烟柳侧过身子,笑着回答:“懒!”
她的笑容很美,明媚皓齿,张扬自信,迷人眼,乱人心魄。
沧瀛望着她的笑容,心跳加快,抑制不住的加快,手背上窜出鳞片,他连忙撇开眼睛,放下手:“你给了它不少精神力吃吧?”
烟柳看到他手被窜出的鳞片,也看见他放下手,用另外一只手覆盖,但是覆盖在窜出鳞片上的那个手也窜出了鳞片,两只手背乃至手臂都窜上金色鳞片。
沧瀛见烟柳望他,脸色一白,心慌,拉宽大的衣袖去遮盖:“抱歉,抱歉…”
烟柳眉头一皱,伣过的身体向他那里一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着一张脸:“小金龙崽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100多年了,你身体怎么还没好,怎么老往外窜鳞片?”
沧瀛呼吸骤然浅薄,因为烟柳的碰触,不光手上,手臂上,脖子上,脸上,都窜上了金色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