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我来到龙局第二次为钱而犯愁了,在西山市做法医的时候说起来我也是较为淡泊不看重金钱的。
毕竟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房租不用交,水电一月也就一百多块钱,其余的花销就只剩下抽烟上,可是到了龙局那么长时间没有得到一份工资不说还将以前的积蓄全部搭了进去。
这倒还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先生,刷卡还是现金?”前台的服务员冲我甜甜的笑着。
我无奈的将有些破的钱包揣进兜里,正要告诉服务员等一下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手。
“刷卡吧。”
这只手我很清楚的认识,之前我被他打过,被他指教过,甚至曾手把手的教过我,而且在我有困难的时候还不曾一次的帮过我。
“师傅……”我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在师傅面前丢人是我最见不得。
毕竟在师傅眼里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徒弟、学生能有出息,能够功成名就。
很显然,这两样我一个不沾边。
师傅比半年前苍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也掩饰不住了,黑白参差。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深邃了许多。
服务员接过师傅的卡让得师傅输入密码之后就又将卡递给了师傅。
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师傅竟然转手将卡递给了我:“拿着吧。”
“师傅,这……这不合适吧?”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接过师傅的卡。
师傅淡淡的笑了一下,沧桑的声音传出:“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膝下无儿无女又就只有你一个人学生,我这身体也活不了几年了,退休金完全够我生活的,这些钱现在不给你以后还要给你。”
“我……”我伸了伸手还是没有勇气接过来。
我不是什么贪财的人,师傅这钱我心里是真的不想多要,即使我在没钱也不会去找师傅。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磨磨唧唧的像个什么样!”师傅冷哼一声硬是将手里面的卡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到师傅决定强烈,只好无奈的将卡放进兜里:“那我就先拿着了。”
“你爸早年失踪,你爷爷前几年又突然去世。怀天走前和我说要我照顾好你,你现在有了出息我这做师傅的看在眼里欣慰,你爷爷也能含笑九泉了。”我带着师傅朝着包间走去,路上师傅欣慰的看了看我有些赞赏的说道。
师傅的话反倒是让我微微一怔,我笑着问道:“师傅原来你之前和我爷爷认识啊。”
“何止认识。”师傅摇了摇头说:“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不说也罢。”
看得出师傅不愿意提起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转身按了电梯和师傅一起乘坐着电梯上了五楼。
在电梯里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师傅手心:“师傅,这是我家的钥匙,你不忙的时候麻烦您去我家帮我打扫打扫,在帮我给我爷爷上一炷香。”
说实在的,师傅吃的盐比我走的路多,我的这点儿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你小子……”师傅苦笑着接过我手里的钥匙说:“你要是不说最后一句话,这钥匙说什么我都不会拿。”
我憨笑着挠了挠头。
“在那边呆的还习惯吧?”师傅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不习惯的,和这边都差不多吧。”
师傅知道我是有口难言,他没有强迫着我说,而是淡笑道:“你和你爷爷一个性格,有事儿总喜欢逞能冲第一,那边不像是我们这,出了事儿没人帮你,自己小心点儿。”
“知道了师傅。”我尊敬的点了点头。
三言两语之下电梯便是到了五楼,出了电梯我们向着约好的包厢走去。
包厢里面大家都到了,就只剩下了我和师傅,几人见了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
我也渐渐的融入其中,平日里都是破案伤脑筋,倒还真是很少放松一次,今天就当做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我坐在江冰身边,左边是六子,六子嚷嚷着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我了,要和我喝两杯。
说起来我还真不怎么喝酒,以前喝的话也都是啤酒,今天人多我也不好喝啤酒,索性陪着师傅喝了两盅白酒,只是这酒入肚我的胃里就像是被点燃了似得,火辣辣的疼。
赵继佑倒是能喝,几杯下去便是和方局以及我师傅打成了一片。
当我再次忍不住举杯的时候我发现脚底下有人踩我,我回头一看江冰正瞪着我对我做口型。
瞧她那意思应该是在对我说,让我少喝点。
今天高兴我也没有听她的,大大咧咧的和六子以及刘哥对杯就干。
喝到一半的时候大家都清楚,那时候就是喝的差不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东倒西歪了。
六子有个坏毛病,喝多了喜欢往人身上靠,逮谁靠谁,以至于我们以前喝酒的时候没人跟他坐一块,这次他算是逮到我了,直接靠在了我身上。
只是在六子倒我身上的时候我却闻到了一股很是刺鼻,但是又感觉颇为熟悉的味道。
我皱了皱眉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六子身上的味道,却惊讶的发现是福尔马林的味,但是味又不特别像福尔马林,其中竟然还夹带着淡淡的香味。
坐在六子旁边的刘哥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他没有喝多少悄悄的跟我解释说:“做我们这一行的你都知道,身上的味特浓,不是尸臭就是福尔马林,我以前跟学校老师学习的时候老师是山里的,说山里有个草药专治这味,这还是那老师教给我的,中药店就有的卖,而且还不贵,我怕六子受不了那味就给他弄了点儿洗澡的时候涂身上,你要是要的话,回头我给你弄点。”
我就是觉得这味似曾相识,想要的话倒是不至于,我婉言谢绝了刘哥的好意。
这顿饭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四点钟才结束,我是喝的伶仃大醉,说回去的时候还是赵继佑扛回去的。
我也有点儿意外,赵继佑喝的不比我少,一杯一杯的灌着没完没了,他却是像和水似得,一点儿感觉没有。
回去的时候是回的我家,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种。
喉咙的干燥让我想要喝水,我挣扎着爬起身子头昏眼花的让我险些又一次的倒在床上。
我扶着强走出了房间到了客厅发现江冰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资料,赵继佑不再房间。
我抬头朝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晒在外面。
江冰看资料看的很认真,以至于我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她还没有察觉。
看着江冰白皙的脖颈,我竟然没能忍住轻轻的弯下腰双臂放在江冰的两肩轻轻的搂住了她。
接触到江冰的那一刹我明显的感觉到江冰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
“放开我!”江冰咬紧皓齿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只好无奈的把江冰放开,顺势坐到了她身边。
“刚刚我翻了一下温元恒的资料,发现……”江冰转过身瞬间化解了尴尬,宠着我一本正经的开始讲了起来。
我一把挡住了江冰冲她道:“就算是国家总统也得有休息的时间吧?我们今天不讲工作,明天再说。”
江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喉咙稍微缓解了许多。
“佑子呢?”我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问。
江冰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另一个房间说:“休息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退出龙局?还是准备一直做下去?”我摸了摸手里的茶杯扭头看向江冰。
江冰疑惑的看向我:“退出?为什么要退出?”
“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于艰难了么?整日里与一群凶犯甚至是神经病去勾心斗角,我们猜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则毫无忌惮的肆意杀戮……时间久了,肯定会倦吧?”我缓缓的叹了口气轻声道。
“如果你换个想法去想问题呢?”江冰微微一笑道:“我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没有洗清冤屈的亡魂,我们这么做算是给他们给人们一个交代。时间久了,我会渐渐的发现这么做还有些其乐无穷的滋味。”
说话间我清楚的看到江冰眼中闪过的一抹惆怅。
我站起身来看向外面的夜空久思了一下说:“我没你那么伟大,在我眼里安分守己和自己爱的人过完余生就是最大的快乐,或许……这是我的自私吧。”
“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最大的快乐?”
我微微一怔,脱口而出说:“与爱的人长相厮守在我眼里就是最大的快乐。”
看惯了太多的尸体,太多的人心,不知不觉间我心里竟然开始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更向往着安静的日子。
江冰紧紧的注视着我,我不畏惧的和她对视着。
许久之后江冰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不叫自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立场不同自然不能相对言论。”
说着江冰从口袋里面突然的拿出一个证件放在我面前。
证件是我的证件,应该是先前江冰帮我洗衣服从我衣服里面掏出来的。
“拿走它就留在龙局,不拿走我就默认你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