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大混蛋!!”
回城路上,梅兰并没有骑马,而是放缓了脚步,就这么牵着缰绳在马匹前面龟速挪动。
她在等,等武松、或者其他梁山将士们来追自己。
只要他们来了,她就回去!
然而……
没有!
一个都没有来!!
梅兰直接无语了,想回去又觉得拉不下脸。
“算了,在这里逛一逛,晚点再回去吧!”
依依不舍的,梅兰只能无奈在营区附近临时搭建的安置区兜兜转转,军营里是肯定不能待的,不然武松他们不就知道自己压根没走了吗?
可是随她逐渐深入,见过的灾民、难民越来越多。
她的心中也就愈发的震惊了!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夸他武松的好?
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混账登徒子,到底哪儿好了?
梅兰不理解,更想不通。
不自觉的,走着走着天就黑了……
万家灯火暖春风。
咕!噜——
她蜷缩在一户人家门旁的石头夹角下面,闻着一直萦绕在鼻尖的饭菜香味,弱小可怜而又无助。
饿了!!
“咦?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突然,一个老妪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看你应该还没吃饭,吃一点吧?”
她的手里,端着一碗白粥。
粥里漂浮的大米颗粒饱满,引人垂涎。
看着好吃极了!
“大、大娘,我不饿,现在粮食可金贵哩,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梅兰踉跄起身,摆手想要推脱。
却不曾想,那老妪竟又把盛粥的碗递过来了一点。
见推辞不过,梅兰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接下。
“敞开吃吧,放心吃,我们现在跟着义军,也算是找到活路了……”老妪满脸慈爱的看着梅兰喝粥,小声说道:“我儿子呀,就在义军里一个什么先锋军当兵,每月的薪水都还不错,完全能够养活我们一家老小,关键军队里每个月也都会配发补给粮,粮食在家里都堆成小山啦!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老妪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
梅兰想附和着也笑一下,却见她竟然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娘?”
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老妪摆手,揉着眼睛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大娘就是想儿子了……”
“您的……”
“我有三个儿子,前年发大水,大儿子在拖家带口带我们逃难的时候饿死了,”老妪语气沧桑,“好容易到了虎山口良村定居,二儿子又在上山砍柴的时候摔断了腿,再后来虎山滑坡,他没有逃出来……”
“不过现在好了,跟着武大王,我们就一点都不缺吃少粮了,生活有盼头,娃儿俸禄又高,再攒攒都能马上说个媳妇了,呜——”
……
梅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大娘告辞的。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重新走回到了武松的统帅营帐前。
她的心底百味杂陈,也终于是浅浅的理解了武松所谓原则的意义,以及他、还有他身边这些人的时常挂在嘴边的所谓坚持!
她抿着嘴,有心想要拉开营帐的门帘。
可临到头了,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就在这时。
哗——
营帐内传出来的几捧水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有些好奇,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帘拉开了一条缝隙。
跟着……
“啊!!”
一股她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突然出现,拉扯着她飞进了营帐。
再一抬头,正对上了一双蕴含揶揄情绪的深邃眸子。
武松轻轻搂着梅兰,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梅少宫主,你干嘛要偷看人家洗澡?”
“啊?我、我没有!!”
梅兰立即反驳,可一张脸却在此时涨得通红。
她那一双灵动眼睛四处乱瞟,每次扫过武松身体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顿上个几秒,然后脸色就会变得更红,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没有你害羞什么?”
“我、我真的没有偷看你!”
梅兰气鼓鼓的盯着武松,心中却是委屈极了。
实际上,早在她刚进入义军大营的时候,剑婴就已经告诉他梅兰回来了。
只是那时候武松正准备开始洗澡,想着这丫头就算想通了回来也不会马上过来见自己,却不料丫就跟丢了魂似的,木着身子就这么直通通过来了!
然后还站在营帐外面发了好一会儿呆。
武松没法,干脆主动将她吸进来。
这才有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不过这些,梅兰不知道啊!
她以为武松真的误会自己是在偷看,一时又想不出好的说辞,只好随口扯了个谎说:“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没拿,就这才会折返回来的!”
“……哦。”
武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根本懒得拆穿她,只是道:“那你拿完了就赶紧走吧,我还没跟他们制定好后续的作战计划呢。”
“你……”
梅兰气急。
武松这是嫌她碍事吗?
明明她也可以参加讨论的啊!!
可惜,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石乐志一般的挑了一个最糟糕的话题,忍不住说道:“武大哥,我是真觉得你不能跟我爹一样……”
“我爹就是对所有人都很仁义慈爱,以至于忽略了家庭,轻视了亲情。而且灵鹫宫常年都在对外赈灾,宫内弟子别的干不好,搭房除草打棉被却是一绝,这都是经常帮助山下百姓磨练出来的……”
“最关键是,我爹这样做,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和我娘的日子过得很苦,想我堂堂少宫主,衣橱里却只有寥寥几件衣服!”
梅兰曾经参观过扈三娘与段灵鸢的闺房。
那满衣柜的各种各样的衣服,当时是真的羡慕死她了!
武松默默听着,沉默一会儿后,说道:“小兰,我和你爹不一样。”
“我们,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