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下午一点半,此时双心摩天轮的周围布满了等待着的游客。
“真不愧是首创,这么多人。”在陪和叶逛完了涉谷,从地铁站走出后,身穿绿色t恤的平次瞅瞅左右。想到不一会儿要在这种背景下向和叶表白,他走着走着,竟也紧张起来。
这次,不同于任何危险棘手的案件;是对大阪少年来说,更大的挑战;
他不擅长的;
一直想做都没成功的,表白事件。
想到这,平次的呼吸不觉稍紧促和重了几下。他继续和和叶并肩走着,并不时在周围打量寻找着。
原来,虽然和叶做了周全的逛街计划,但两人还没完全看完,她便说着累了,不想再走;商量来商量去,他们决定直接去双心摩天轮;先吃点午饭,再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直到开幕。
“慢点走,平次,我跟不上了。”转过弯后,见大阪少年的步速陡然加快,被落在后面的和叶叫了一声。
听到话后,服部平次停下来,半转着身体,瞅着等着身后的她。
“怎么了和叶,你今天好像很虚弱啊。”服部不解的脸上稍显认真。
“不知道。也许是前几天的合气道训练太剧烈了。”和叶边说边跟上来,和平次肩并肩:“没休息好,也是可能的。”
“真是,那种东西要量力而行啊。不能随随便便逞强,要是弄坏了身体在家躺着难受,
还要我照顾你才行。”平次边说边步伐不小地向前走着,左右转头寻找着餐馆。
话一出口,和叶顿时脸红。
“照,照顾?”
“平次你还会照顾人吗。”和叶不自觉地上前几步,想要追问下去,或者说,听他近一步的“表露心意”:
“哪一次不是我...
不过,你说...要照顾我...”她急切地等着平次的回答。
“笨蛋,我当然会...!”平次直接转头,话一出口,对上和叶同时绯红的脸颊,他的脸也不觉红了起来。
脸红的两人即刻避开视线交流。
“喂,与其期望这个,倒不如保重好身体。
身体好是做一切的本钱。”见状,平次像以往般迅速收回刚才的感情流露,转回头去,故作自然地说着。
“真是的,”本来脸上很烫的和叶涌上的情感一下子消退下去:“好不容易被你刚才的话...”
“再说,上午是谁说要去涉谷的好多地方看看,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东京,当然要看全面...”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平次又开启了日常模式,稍走在前方,自然(吐槽地)说着。
听到这,和叶撇嘴。
“切,平次,”她边说边加快脚步,小碎步追上前方的平次后,她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甚至超过了大阪少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娇弱。”
“只不过偶尔累了而已。”
“还有,你的那些话我也不想听。”她边说边继续走。
“和,和叶,”正在这时,看到了什么,平次语气正常起来,叫住她。
“做甚么,不是要找餐馆吗?”走在前面的和叶并没有停下。
“这,这里,”平次停在原地,望着前方的和叶:“这家,好像还不错。”
听到这,和叶停下脚步,也转过头,朝平次手指方向望去。
道路对面是一家面馆,店面不大,装修风格普通,是素色为主的简洁风,
上面挂着牌子:“东京第一拉面”;
第一拉面??
而且还是,东京,第一拉面??
哦??
透过门口,能看到店里很多吃着面的顾客,眼下无疑生意很好。
大阪的两人顿时来了兴趣。
这时,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和“小摩擦”,他们即刻望向彼此;
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小两口同时露出期待的笑意。
和叶走回平次身边,两人再次对望了一下,然后一起把目光投向眼前的面馆。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吧。”会意后,平次首先朝面馆迈出步伐。
“嗯。”身穿假面超人外套和白色裙子的和叶跟在后面。
两人进入拉面馆。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二十分钟车程的公路上,白色马自达在飞速地行驶着。车窗大开着,无论是加奈子,还是驾驶座上的安室透头发都被扬地飘飘的,一阵阵舒服的清爽感直达头皮,加上较快的车速,有种全身置于云端的,漂浮的松快感。
放松没事的时候,偶尔来上一段加足马力的行驶,也让人倍感舒爽。
仿佛所有的疲累,压力,忙碌,都在这里被释放掉。人重新被放空,休整好后,又能再次进入到繁重的工作事务里。
随着风力的加大,加奈子的发梢卷到头顶,她渐渐听不到安室透在说什么。于是加奈子伸手调小了车窗:“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我说,这就是全部的经过。”安室透目视前方,嘴角带着笑意。他操作着方向盘,阳光透过前车窗打下来,照在他的头部和一半脸庞上,他不自觉地迷了迷眼角,尽力不受影响地看着前方;然而在加奈子眼中,他的这个样子帅气又有些调皮。
“我给你放下遮阳板,”加奈子伸手。
“不用哦加奈子。”他看看后视镜,稍踩刹车,接着转了转方向盘,让马自达向右转弯。到目前这里车都不多。“再有一会儿就到了。”他边说边稍低了低头,防止加奈子伸向遮阳板的手挡住自己的视线。
他迷了迷眼,继续开车。
“有时候还真有效呢。”加奈子没松开手。
“我说了不用了。”见状,猜到了她下一步的动作,安室透一只手把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抓住加奈子已经触碰到遮阳板上的手:“马上到了,加奈子。”
见这般,加奈子先放下手。
而安室透也重新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操作着汽车。早上带出的那副网球拍被他放在副驾驶座旁,紧挨着加奈子。
“没想到,这就是你当初为什么会收养那只小狗。”加奈子平坐在座位上,由于转弯后光线反射的缘故,她不自觉地把手遮在额头上,防止被侧面来的光照到。
安室透点点头。原来,在刚才马自达朝双心摩天轮方向飙速的路上,两人谈了许多;而安室透也把哈罗的来历告诉了她。
“更没想到,”加奈子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转过头怡然又自然地道:“它竟然还那么执着地要追到你。”
话一出口,正开车的安室透一愣,想了想,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见他没正面回答,却有表情的变化,加奈子自然心中明了:“所以也自然非常用心地对待它了,我说的对吧。”
听到这话,安室透的表情恢复到认真。
白色马自达行驶到红绿灯前,他将车滑停,松开油门,稍松口气,转过头朝向加奈子:“是啊。”停看了她两三秒后,他转回头,嘴角带着浅温的笑意。
加奈子没说话,知道这个男人正在享受能在这么好的天气下,放松出行的氛围;也看得出,关于小狗一事,他是心甘情愿,去照顾,呵护它的。
尽管他用言语表露的,很少。
加奈子稍伸直腿,和他一同望着马路对面的红灯数字变化,希望更早一点到达双心摩天轮。
此时,在加奈子的脚旁,放着一个透明的白色袋子,里面是需要换线的旧网球拍,拍柄穿过袋口露出;下班后,安室透没来得及将它送去体育用品店,就搁置在了车上。
随着红色数字的一点一点减少,终于在一会儿后,绿灯亮起;
安室透踩下油门,马自达冲出斑马线,朝双心摩天轮的方向驶去。
“上次说过,柯南和兰小姐的事...”通过马路后,安室透继续开口,把他知道的,也是加奈子曾经问过的事主动告诉她;
“有过一次,在火星探测器返回地球的时候,...”他开始说起海洋边缘爆/炸那次的事件,
“诶?”听到话,加奈子严肃地转过头。她认真地听着,不想漏过一点。
“是真的吗?”
而安室透也仔细地给她讲述着,不错漏地,告诉她。
...
与此同时,“东京第一拉面”里的大阪小两口正相对坐着,等点好的面上桌。
服部平次托着头,时不时用手中的筷子敲一敲桌面;而和叶环视着周围的顾客,好奇又兴奋。
“喂,喂,平次,看他们吃得很香的样子,看来‘东京第一拉面’果真名不虚传啊。”瞅了几桌后,和叶微前倾身体,小声地朝对面的少年道。
听到话,平次放下托头的手,也转头看了看正埋头吃着的周边其他人:“是,是啊。
不过,没真正吃到之前,下结论还早了点。
等上来后尝尝味道再说也不晚。”他边说边吸吸鼻子,在空气里收集面汤的味道:“光闻味道好像也没什么。”
“也,也是。”和叶双手捏着筷子,注视着厨房的出口,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
眼见终究不如尝尝。
大约三分钟后,终于,一位身着印有“东京第一拉面”白色工作服的侍者手托两份拉面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状,和叶眼里稍闪出光亮:“喂喂平次,我想这次应该是我们的了。”
平次后转身体,一只手把在椅子背上:“啊估计是的。”
两人的目光皆跟随着侍者。果然没令他们失望,侍者将两份面条分别放到了两人面前:“祝食用愉快。”
“谢谢。”服部和和叶顺嘴道。
还没等侍者转过身,他们便手拿筷子,充满期待地对着眼前的食物;服部直瞅着拉面,光是它的色泽,物料以及多样的配料,就让平次不禁分泌出了更多唾液。
而和叶则是右手握着筷子,闭着眼睛一遍遍让面的香气入鼻:好香啊,
真的好香好香啊。
就这样,抱着同样想法的两人几乎同时,用筷子夹起一团面,接着配着面汤送入口中!
??什,什么?
好辣!!
平次和和叶的脸色瞬变,皱起的眉头里写满难受:这,这...
这,这就是,东京第一拉面?!!
“喂喂,这也太辣了吧。简直要杀人的辣度阿。”平次拿起餐纸擦着口,“还让人怎么吃?!”
“就是就是,”和叶的脸红扑扑的,她努力试图让咳嗽停下来,然而却要一阵:“咳,咳咳...
怎么,怎么能做得这么辣!”
话一出口,周围客人纷纷转过头,望着眼前这桌操着关西口音的奇怪的顾客。
“还,还是大阪的好。”平次一边用纸巾擦着鼻涕一边坚持说着:“这,咳咳...”
“大阪的拉面才不会,...”他已经被辣到无法断句,
同时,又吃了一口的和叶还是忍不住又放下了筷子,呛得用纸巾擦嘴:“真是啊,面果然还是大阪的好。”
“虽然...虽然汤的味,味道(不错)...但这个呛人...”
“东京的拉面...”
看到这一唱一和的关西两人,旁边吃饭的众人,顿时瞥来带有敌意的冷眼。
平次和和叶在流鼻涕的同时瞬间背后一凉,双肩一紧。
他们强忍着回过头,
“啊哈,我说说罢了。”平次吸了吸鼻涕,赶紧手抓在后脑勺上,朝众人尴尬地笑笑。
“是啊是啊,面...面还是很好吃的呀。”和叶也立刻一手拿着汤匙,另一只手握着筷子,朝大家客气着:“我,我们说说罢了。”
“东京的拉面...味,味道也...也不差...阿”两个人别扭地说着。
“说说罢了。”
见这幅情景,众人才没出声,接着转回去,各自吃着面,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见状,关西小两口再次低下头,面露难色地盯着面:这,这真是,...
非常非常艰难的,挑战。
“喂喂,平次...”和叶皱眉头看向对面的平次,发现平次也是同样的艰难扭曲表情...
“和,和叶...”两人对视片刻。
与此同时,马路上的白色马自达内。
“还真是段感人的故事呢。”听完金发男人讲述的《零的执行人》里发生过的事,加奈子双手自然地拢在一起,舒适地倚在白色马自达座位上,回想着,体会着他说的里面的种种情景。
“如果那时不是小兰,而是我,在东京塔里,你该怎么办?”她问道。
安室透正开车的脸色稍变。
“如果那时候我也在场,你会怎么办?”她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是没有固定答案的,她只是想知道,他下意识的意愿而已。
“我肯定会把你从东京塔里救出来的,加奈子。”他道:“不用担心。”
听罢,她扬扬嘴角,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不过,也要提前告诉我,”加奈子依旧望着他,看着他开车时的认真的凝神的,帅气的侧脸。此时,阳光洒在他脸上的角度和阴影均有变化:“要打电话告诉我,”
安室透一字一句听着。
“我自己就找办法出来了。”加奈子棕色的头发粘贴在安室透的副驾驶座上,她微转头,看着车窗外暖阳下的一草一木,以及反射着光亮的高楼大厦:“还会帮你一起疏散其他人的。”
“无论多久,要提前告诉我。”
安室透的表情略惊讶。
他依旧双手操作着方向盘,但喉咙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似乎有一些情感。
“加奈子,你真是个,...”他目视前方,开口。
加奈子侧过头,望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很好的(女)人。”他没有转头看她,车速也慢了一些,似乎忘记了加速。只不过,在下一个路口,他踩下油门和换档的瞬间有力,充满了力量;无论是要守护的东西也好,还是要坚定奉行的信念,都有种被支撑的,被陪伴着的,被理解着的,暖暖的,强硬的,力量。
尤为让人感动。
“到时候我会的。”他的嗓音响遍马自达里。
“但你首先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他补充一句:“这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了。”她答道。
此刻白色马自达距离双心摩天轮越来越近,车也渐渐多起来。
安室透降速。
“所以当时工藤新一如此挂念毛利兰,替她做了这么多,却还是一直隐瞒她?”加奈子侧头望着车窗外,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交通工具。
“是啊。”安室透回答她。
“不会觉得遗憾吗?”加奈子像是有些自言自语:“假如有天知道了真相,知道错过了这么多,...”
“也许(会)吧。”安室透开着车,马自达马上要进入隧道。安室透无意地瞥了一眼外面耀眼的日光,亮亮的,直直的,也带有希望的。
他稍降速,白色马自达微下坡驶入隧道里。
只是一瞬间,周围便变暗起来,同时也摒弃了外部的其他杂音;只有行车中的阵阵风声和隧道里路面的车轮声;仿佛在提醒着他们:两个人是在时刻前进,时刻向前的,....
望着隧道两边亮着的灯光,加奈子一下子想起来:上次也是在这里,在这里,他问她“就留在这里(他身边)吧。”
而同样在这里,她紧紧地抚住了他放在手扎的手,作为回答:她无声地向他传递了她的心意,和决定。
两个人,就这样,明确了彼此的意愿,相守的心愿。
她想到,他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像工藤新一类似的模式,去处理这件事;但他没有,
他没有像兰被对待的那样对待她;
他也没有去隐瞒,没有和她隔着心,
他选择了,把自己向她交代。
无论怎样,这都是勇敢,又弥足珍贵的,心意。
他的决定。
“谢谢。”她像之前那样正坐着,目视前方:“谢谢你,没有隐瞒我。”
安室透继续目光向着隧道出口,开着车:能感觉到他和之前听到加奈子的话一样,胸膛热热的,收到了鼓舞和鼓励;
他虽然没说什么,却很轻微地扬了扬嘴角。
很乐意地,心中舒适地。
见状,加奈子也转回头,贴在座位上抿嘴轻微笑,明白他的心意。
此时,眼见马上就要出隧道,他脚踩下油门,稍加快速度。
又过了几秒,白色马自达冲出隧道,周围一下子重新明亮起来。
“人很多啊。”看到隧道这头的行人和车辆明显增多,加奈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嗯。”他应着,左右看看,寻找着路。
“对了,”想起了什么,加奈子开口:‘听这么说,这次(指《零的执行人》)就是因为是内部人犯案,所以才没被大肆报道。”
“是想保留一下警察厅的颜面?”加奈子朝向他。在国外的时候,她没找到这方面的后续报道,这一直让她疑惑不已:“是这样吗?”
“嗯。”安室透点头。“像这种不光彩的事,在警察厅内部,一次就足够了。
何况,也正因为此,hihero的时候,才不准带手机。”他无意间说了出来。
诶?短暂疑惑后,加奈子明白了自己男人的意思。
同时她也想到;为什么上次在hihero里,他说那段时间正好因为什么事,没看手机。
想必,应该是这个。
原来...其实是...
难道是...?
她突然明白了。
安室透边把着方向盘,瞥见加奈子思考的模样,不免有些不解。
还没等他问出来,加奈子便先开口:
“没什么。”加奈子略神秘的表情:“看穿了你的一个小秘密而已。”
??
安室透转头看她。
加奈子第一次保密状,没有回答。
??见她的模样,安室透心中的不解更重。
“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加奈子还是开口:“是上次,”她一字一句地道。
安室透心里的疑惑更重,神情也认真了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加奈子想逗逗他。
“上次,在hihero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里?”加奈子开口,没给安室透回话的机会,直接说:“不是因为你是侦探,”
安室透一愣。
“而是...因为你就是负责当时工作的公安之一吧。”加奈子转头道。
安室透惊讶。
“所以你才有办法知道我在那里。因为园内每个角落,每个出入口的情况,你们早都了如指掌。”
说罢,加奈子的嘴角稍扬,露出猜中的喜悦。
“想找到我,本来就不是秘密。”
“我说的没错吧。”她又道。
安室透愣后,微扬起嘴角。那股被她说中的感觉...吃惊的片刻,
不需要多说的。
他转过头看了看正叙述着推测的加奈子。
加奈子同样微笑。
“没想到,我的他竟是个如此身担重则的关键人物。”她有些玩笑,更多是认真地开口。
“总要被好好照顾才行。”
安室透听着,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暖暖的。
他明白加奈子怎么想的。
随着越来越临近双心摩天轮,在拐过一个弯角后,安室透和加奈子隐约看到,在前方下一条街的街口已经有堵车的趋势。
不仅如此,道路两旁人行道上的人也增了几倍。
透过前车玻璃看着这些的加奈子,正打算说些建议,便被一阵传入鼻息的类似薰衣草的味道吸引,它似有似无,却不是错觉。
她朝侧车窗方向略转头,试图仔细吸一吸:不是从窗外传来的,而是车内某个位置。
加奈子吸吸鼻子,低下头在两个人的空间里找寻着。
“你在找什么?加奈子。”发现她的动作后,边开车的安室透没有转头,但加奈子的举动都被他收在余光里。
“有股味道,是薰衣草的,...”她左右稍侧头看着。
加奈子看到,在车中间的空格里,有一包纸巾,下面压着一个类似塑料盒的东西。她靠过去,拿起它。
然而越靠近它,气味越浓烈;这不是那种自然清新的花香,反而是浓而刺烈,似加了人工香料般的味道。
把它握在手里,加奈子想起来:这正是自己上次在mars里抽奖中的那瓶车载香薰,安室透竟然把它用上了。
她还没开口。
“味道,不太好。”觉察到了她的动作,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下面:“是股,不太自然的味道。”
说着,他稍踩刹车,看了看后视镜,马自达右转。
加奈子瞥了他一眼,他的那股神情,她当然明白。抽中的纪念奖,一般很少是真的好东西;然而,这个温柔的男人,恐怕正因为是自己抽中的,倒不妨拿出来用了(试一试)。
“下次买一个好点的。”她把香薰转圈看了看,然后放回原处。接着从包里拿出手帐,在昨晚写的“给零买香薰”下面注解了一行字:“(给零)买车载香薰。”
安室透双臂把着方向盘,转头看着加奈子。
还第一次知道,她有把东西写下来的习惯。
他稍好奇,不过还是没有追问,只是观察着她;
同时记在了心里。
写完后,加奈子把手帐放回包里;见状,安室透也转过头去,没说什么。
此时,不远处的拥堵之势已非常明显。安室透降慢车速,右手指放在下巴那里思索着,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而这时,加奈子也正坐着,看着前方。
“零,地铁会不会快一些?”
安室透没回答,只是脚一直放在刹车上;加奈子的话,他听进了心里。
他渐渐靠路边行驶,给后面的车辆让出位置;
之后,他慢慢注视寻找着,能停下车的地方。
就在两人马上要靠到路边的时候,一辆摩托车突然从后面疾驶过来!戴着头盔的年轻驾驶员在地面滑过弧形的行驶轨迹,就像比赛里一样。
他丝毫没有减速的念头,看样子,是想抢在马自达到路边之前穿过去!
体验刺激的,挑战的,疾速感。
“小心。”马自达车里,从车外的后视镜里先看到这幕,加奈子赶忙下意识去拉安室透的胳膊。
同时,安室透也从加奈子那旁的侧后视镜里看到了身影,他神情稍严肃,急忙用力踩下刹车,两人都有前倾的样子。
他和她在马自达里等着摩托车的离去。她的手扶在他手臂的上方。
“没事,加奈子。”他注视着摩托车手的背影,道。
望见摩托车冲过去的背影,安室透重新踩下油门,仔细地驾驶,终于把汽车停在路边。
松开油门后,他半个身体稍稍斜倾加奈子,刚要从兜里拿出手机,就看到此时加奈子的手里已经拿着手机。
“把手机给我。”他转而朝她伸过手:“加奈子。”
加奈子听话地把手机给他。安室透点开地图,输入“双心摩天轮”;没有显示。他又打开加奈子手机的网页,搜索“双心摩天轮”字样。找到后,他向地图里输入了准确的地址,查找着基于当下位置的合适路线。
见他这般认真地在查,加奈子倾身体向他,没有说话,只是和金发男人一起看着屏幕。
看来看去,地铁是个好办法。
确定好路线后,他转头看了看加奈子;她的侧脸紧挨着他的肩膀,见她也同意,安室透把手机还给加奈子,顺手解下安全带。
加奈子接过手机,也松开安全带;她拉开车门,下车。而安室透则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注意后面没有来车后,才从他的那一边下了车。
锁好车后,两人迅速走上人行道。加奈子身穿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在人群中还算显眼;安室透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t恤,配着休闲的牛仔裤。
“过了天桥,再走小段就是地铁站了。”他和她并肩,伸手指了指。
“嗯。”加奈子心情很好地看着两旁的树木和店铺;这条路,从回日本以后,她还没走过。
她喜欢这种感觉,走在街上的时候,看着说着熟悉的语言和差不多着装风格的人们,以及一个个符合口味的店面。就好像,从没离开过一样。
自然而然地,让她很舒服。
就当两人快要走到天桥底的时候,安室透在一家店面前停了下来。他转着头,朝外的那只手自觉地插在兜里,和加奈子紧挨着的那只手自然地垂着,似乎随时准备好了碰她的手。他在朝里面看着。
加奈子也跟他停下,学着他转过头:“怎么停下来...?”
“这里,”他没回头,而是看着店面道,确认着什么:“是我以前经常去的。”他抬头看了看店上方的牌子,接着才放松而温和地转头:
“じゃが的味道很不错。”
说罢,他迈开脚步,“走吧,去看看,加奈子。”
加奈子跟在后面。
“欢迎光临。”看到一对年轻男女一前一后走进来,老店长立马开口迎接着。
这里并不大,只有柜台后的狭窄通道里有四副桌椅。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可以堂食的位置。眼下四张桌子都已满,不光如此,通道旁还等着几个年轻人。
“要吃什么?普通的じゃが?”她身前的安室透仰头看着上方的菜单:“小份还是大份呢?”
他转过身,温情又耐心地看着加奈子。
加奈子也抬头瞅上去: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加了不同调料的,不同配料的,还有不同酱汁的。
“...带甜辣酱的那些?”看着菜单,加奈子道。
“恐怕酱汁太多了,加奈子。”他依旧一只手插在兜里,转着身,望着她,等着她更好的决定:“沾在身上可不好办了。”
加奈子没回答,又抬头看了看。
“那要不带辣椒的吧。”她刚说出口,柜台后的老店长就抬抬头,额头上的一条条褶子明显:“酱汁多又不是什么大事小伙子,万一惹得女朋友不高兴就不好了。”他边说边把做好的食物递给一旁先来等着的人们。
老店长麻利地接过递来的钞票,并回给找零。
“衣服脏了能再洗,女朋友生气可就不好哄了。”
话一出口,加奈子还没说什么。
“话虽这么说,”安室透上前一步,无暇顾及大叔的那句话,瞅着检查着透明柜台后锅里的食物:“但她的那件裙子,恐怕弄脏了没那么容易洗干净。”
他自然地道。
加奈子吃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确实,它是去西班牙打比赛的时候买的,丝质的料子很薄,也很舒服;当然,也很贵。
“那个颜色,怎么都会留下痕迹的。”身前的安室透又说了句,说罢,转头温柔地看了看加奈子。“对吧。”
加奈子也扬起嘴。“是啊。”没想到,这些都被他不经意地注意到了。每一点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用这种方式,事无巨细润物细无声地照顾着,呵护着她。
什么,他都记在心里。
“哦,哦,是这样。”见状,老店长没再继续话题:“两位到底要什么?”
“一份大份的じゃが,带辣椒,谢谢。”加奈子说着走上前,从包里掏出钱包,递过钞票给老店长。
“我付就行了。”她不忘抬头跟安室透道。
安室透温和地翘了翘嘴角,没说什么,站在旁边,和她一起,等着食物做好。
一小会儿后,热乎乎的食物被呈上;加奈子接过来。
“哎,木叉只剩一个了。”老店长摸摸脑袋,到处找着:“不好意思啊。据说今天有什么摩天轮,人可多了;等我一下,我去里面拿。”他用手臂蹭了一把头上的汗;尽管如此,还是挡不住汗滴的快速渗出。
他又用围裙擦了擦手,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串后面仓库的钥匙。
安室透看了看手表。
“大叔,不用了。我们先告辞了。”见这个情形,加奈子礼貌地笑道:“我们用一把就可以了。”
“下次见。”安室透也转过身,迈开步伐;加奈子跟在后面:“再见哦。”
诶?老店长刚想说什么,见这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瞬时想到这两个人是情侣。他抓抓脑门:也对,怎么忙糊涂了。
走出店后,加奈子没有急着打开食物,而是先问身边的金发男人:“零,还有多久?”
“不着急哦,还有时间。”他转头看着她。
“那么我现在打开了。”见他这么说,她放心地笑笑。
听到话,安室透停住,等着加奈子打开食物。此时,两个人站在天桥底的台阶旁。
在盒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正如期待的那般。她叉起一块肉,吹了吹,放进了嘴里。果然!非常非常美味。
“味道怎么样?”见加奈子这个反应,他也很满意地微笑。
“非常好。”咽下后,她又叉起一块,抬头注视着他:“你要尝尝吗?”
他没说什么,把头稍向前伸了过来,加奈子把食物放进他的嘴里:“怎么样?”同样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嚼了嚼后,他将食物缓缓咽下去:“确实很不错哦。”此时,他背对着马路站着,不自觉地将加奈子保护在道路里侧:“以前的更好吃一点。”待嘴里的后味差不多消散,安室透又加道。
“还要一个吗?”加奈子又叉一起一块,望着他。
“嗯。”安室透双手插在兜里,把头像之前那样伸了伸,加奈子将叉好的肉塞到他的嘴里。
正好这时,一辆黑色的桥车从马路后方驶来。在即将过天桥的时候,车内戴眼镜的驾驶员被路边的一抹浅黄色吸引;于是他不由地瞥了一眼。
阿,这是...??
降,降谷先生??
正好捕捉到加奈子塞肉给安室透过程的风见立即吃惊;这,平时严厉的降谷先生,刚刚好像,...倾身伸了伸头,自然地接受着,...她,递过去的食物...?
这,这个动作,..!
倒不是多么不可能。
只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而已。
黑色轿车里的风见扶了扶眼镜,这,这...紧接着他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天桥底下的两人。只见降谷先生穿着一件普通t恤和牛仔裤;并不是执行任务时那副正统的西装;无论是身体姿态,还是表情,自己的上司都似乎十分放松。
这,这还是少见的!
“嘟!”这时,一阵汽车喇叭声从后方传了过来。听到后,风见赶忙醒悟;原来在看到路边的降谷先生后,他不知不觉地踩了刹车,降低了车速;现在后面的跟车已经纷纷不满,都朝他按起了喇叭。
见状,风见立即松开刹车,踩下油门,不干扰其他车的行车进度;不过,直到通过天桥,直到加奈子和安室透的身影消失在能见范围后,风见的思绪才彻底回到车辆驾驶上。他要先去办事,再给这辆车加油,还要送去维修部。
然而,刚刚的这一幕,一直在他的心里。
与此同时,在嚼完第二块肉后,安室透和加奈子并肩地踏上了通往天桥的阶梯。
到了天桥后,走着走着,两个人都不知不觉地瞥了眼桥下的车流场景;见一辆接一辆的不同颜色,款式,功用的汽车在朝这边驶来;就像千军万马过桥一样;然而,到了临近桥的位置,它们又匆匆地,统统地,从两人的眼皮底下(桥底下)消失了。
这种场景,只有在桥上,或者说,只有在高处,才能看得到;被发觉到。
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你还要吗?”加奈子又咽下一块肉后,问他道。
安室透摇摇头,朝桥栏杆走去。加奈子跟在后面。
他先是一只手放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车流,像是一个人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儿,安室透的双手都把在桥栏杆上,向下看着;表情里倒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在想什么?”加奈子一只手拿着食物,另一只手把住他的腰。
“什么...都没想。”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思索中。
加奈子也没追问,和他一起看着马路上的,动态的车流。
“以前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总觉得很好,像充满了希望般。”过了片刻,她开口:“就想去做点什么,为这个城市,为这份美好。
总想去做些什么。”
“很难理解吧。”
听了她的话,他没移开视线;任加奈子的手摸在他的腰上。
“为什么?”他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安室透自言自语。
听罢,加奈子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他,微笑着:“因为每次看到这么多的车辆,都朝同一个方向来着。虽然司机们互相不认识,各个的奔向也不同;
但那种共同在路上的感觉,共同为了什么的,(共同)前进的感觉,总是让人热泪盈眶。”
“就好像...为了某种目标似的...
不顾身(共同)的奋斗。”
安室透没说什么,听在心里。
一小会儿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白色的厚厚云层里透出一丝丝的光线,直达地面;还有远处来的喷水车的水里能见到几分七彩的反射。
一阵风吹来,把安室透的金发头发和加奈子的深棕色头发都吹得扬起;两个人站在桥栏上,寂静无言,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是这样吗?”小片刻后,加奈子转向他,放在他腰上的手摸了摸。
他依旧没转头,只是感同身受地,似有深意地扬了扬嘴角:“是这样呢。”
“确实...这样。”
即刻后,安室透松开栏杆,准备转身继续前进。
“零,要在这里拍照吗?”加奈子似乎并不急着走。她把手放在栏杆上。说罢,转头看了看他。
“你说呢?”
“我们还从没这样过呢。”她朝他笑道,看上去心情很好。
听到话,安室透稍惊讶,简单说,微楞了一下。从开始执行卧底的任务以来,拍照这种事,他一向是小心的;甚至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但在眼下的关系里,和加奈子拍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和她拍照的话,...
只要不外传。
况且,留下属于两个人的东西,也是他期待的。
他左右看看,想寻找个能给他和加奈子拍照的人。在很快拉住一个高中生并说明意愿后,对方马上同意了拍照的事。
就这样,在厚白云下的叠叠日光里,两个人紧挨着站着,她的手搂在他的腰上。彼此的眼睛都因为阳光的缘故不自觉地迷了一些。
她笑得很开心,很幸福,是发自肺腑的。
而他的样子,也很自然;尽管不像加奈子那般热烈和明显,
放在她背后的手却紧紧地拥着加奈子。
她摸着他的身体的时候,感觉到了他后背热热的;还有一些汗贴在他的t恤上。她捏了捏,那是和安室透昨晚找出当睡衣的那件差不多的料子;绵软的,舒适的,和他部分性格一样。
一个温暖又有责任心,可靠的男人。
照完相后,高中生把手机还给两人——当然,用的是加奈子的手机。
加奈子接过手机,查看着刚刚照过的照片;她删去不满意的,留下满意的;安室透跟在后面,也看着。
听到两人道过谢后,高中生离开。
看着加奈子站在原地操作手机,安室透突然想到了什么:“照片不要发给我。”他道。
加奈子吃惊,抬头。
“现在还不要发给我,”安室透继续道,站在她对面,看着加奈子,神情颇为认真:“等一切结束,再把它们都发给我。”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尤其跟组织的那么多人打交道,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不愿意,让她的照片或信息,通过电子设备,或许被泄露出去。
如果这张照片在他这传了出去,......
到时候,万一,......
加奈子的安全,就不一定是他能保证的了的。
听了他的话,她似乎明白了,收起手机:“知道了,那走吧。”她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他转而去拉住了她的手。
在往来的人流中,两个人默默地走向天桥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