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刘晓扬,”艾美丽一摔课本,瞪圆一双金鱼眼:“我要找人做掉他!”
“是么,”后桌翻一页杂志,“你的人能持凶器接近他十米以内就不错了。”
“为什么?”
“有钱人家的少爷嘛,”唐琟耸耸肩,“有一两个保镖不稀奇。”
艾美丽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没听说过他爸妈啊。”
唐琟一哂,“神龙见首不见尾,住在京城世家的能穷到哪去?”
“你还知道人家住哪儿?你跟踪他?”
“……你有毒吧,”唐琟白了她一眼,“他家在我家旁边,这人每次回家还必须在后院游泳池游——”
“停,”艾美丽反扣下小圆镜,“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他学习好,长得很帅,家里还特别有钱吧?”她捂住脸颊的婴儿肥,耸拉着眼角,生无可恋道:“我不信,这种人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唐琟笑笑,下巴往身后一点:“你看人家林澈多淡定,他都没放在心上,你这么操心做什么。”
林澈始终一言不发地做着手头上的练习,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林澈……你看他又在刷题啊!他每天都刷题!本来话就少了……现在四大皆空满目书卷,一点意思也没有……”艾美丽愤愤不平,“长这么好看,每天却只有一个表情……哎,林澈!”
“嗯。”他应着,手上的笔仍不断挥动,边写边思考第三种解法。
“你知道么,”她伸长脖子凑过来,一本正经道:“你昨天笑得可帅了。”艾美丽夸人都十分直白,从不含糊:“贴吧上都传疯了。”
“他们都说你当时特别像一个人。”
“哦。”他并不关心这些,贴吧也不常上,顶多看看学长学姐留下的关于文理选择的分析和经验。
“你就不想知道像谁吗?”她神神秘秘地,姿势像极了长颈鹿,唐琟忍无可忍地别开身子,继续看杂志。
“你说了我也不认识。”
“认识的呀!”她一拍唐琟的桌子,激动道:“就是三班的黎生灿。”
不知道她太激动还是别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尤其是女生,有的人好奇,有的人却不怀好意。
林澈停了笔,脑子里什么思路都慢了,碎发的掩盖下,耳尖泛了点红。
上课铃救场似地响起,林澈一个激灵,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一节是语文。
对于高中生来说,最痛苦的是早上第一节课和下午第一节课。每天睡眠不足7个小时,一大早还要面对老师的喋喋不休,强打意志撑着,睡着也不过是不知不觉中几秒钟的事。
语文老师叫林君逢,人如其名,他年近不惑,眼角眉梢仍带着岁月抹不净的诗情画意,可惜他的课堂远远不及本人的这般有趣,一丝不苟,不开一句玩笑,刻板得很。顺理成章地取代政治,成为二班睡觉人数最多的课。
比如此时小鸡啄米的艾美丽,光明正大看杂志的唐琟,早已睡死的陈浩和周齐。台下一片消沉,台上的人仍波澜不惊地授课,好像毫不在意。同学们总是在课末前十分钟醒来,因为这个时候林君逢会放时政视频,让他们积累作文素材,下课时间到,他便准时走人。
林君逢平易近人,没有师长的架子,但枯燥的课堂却让二班的同学喜欢不起来,长得再好看,教不好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个男人身上,唯一让同学们津津乐道的是他的情感经历。按理说老师们并不会与学生分享自己的私事,但是在他教的另一班里,有一个大胆的同学在入学第一堂课上提问:“老师你不还单身吗?”
林君逢不显老,凑近看才能发现眼角的细纹,他当时不恼也不怒,反而谦逊地说:“不是。”
台下的同学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问他有没有孩子,有人问,什么时候结的婚。
“十二年前,七月二十五日,在美国西雅图的一幢小教室。”
“长得好看吗?林老师的眼光一定很不错吧?”大家越来越兴奋,还有人夸他深情,连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还没满足同学们的好奇心,这个话题戛然而止了。
林君逢表情淡了。他说:“斯人已逝,十二年过去,早就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