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今受到的冲击太大,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继续追问!
倘若落卿璃真是翰王安插在南宫霁身边的一条毒蛇,即便南宫霁有命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来,恐怕日后也会殒命于落卿璃的算计之下!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翰王噙着笑,见江今如此激动,一时也来了兴趣。
“你这么想知道我的细作是谁?那不妨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你知道的南宫霁的手下告诉我,我也告诉你那个女细作是谁,怎么样,公平吧?”
江今猛地一滞,彻底陷入两难。
她是想揪出南宫霁身边的毒舌,但若因此而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江今不答,翰王也不再追问。
“如今,本王的大计将成,你的太子殿下便无望再回来了,但倘若侥幸让他逃脱了,我和他之间的争斗也绝不会停歇!”
他理了理长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江今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为他舍生忘死又如何,他连碰都不肯碰你,自然心中也没有你的分毫位置,倒不如跟了本王,本王可以保证,登基之后让你锦衣玉食,获足盛宠,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罢,翰王淡淡地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说放她离开,竟真的履行了承诺!
江今木讷地坐在地上,一时悲伤得难以自抑,眼眶却干涸着,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能哭什么呢?
哭自己失了身,从此再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吗?
哭南宫霁腹背受敌,生死未卜,而她却远在岭南无能为力吗?
还是哭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走进南宫霁的心里,反倒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占据他的整颗心,再将他的生死命脉交由仇敌吗?
她只恨,只恨出身书香世家的那个千金闺秀不是自己,否则南宫霁定然不会沦落入如今的局面!
江今越想越悲观,几乎已经相信了落卿璃真的背叛了南宫霁!
不知过了多久,江今从地上将衣服一件件拾起,穿好,带着满腔的怨恨走出了密室。
她想,她要去京城,找落卿璃问问清楚。
如果落卿璃真的恬不知耻的攀附上了翰王,那么用不着南宫霁下令,她便要就地诛杀了这个负心之人!
而距离岭南千山万水的京城之中,落卿璃前脚刚刚回到落府,石泾幡后脚就追了过来。
他会追过来本在落卿璃的意料之中。
落卿璃将手炉递给云茶,轻声吩咐她将糟鹅先给落妍欢送进去,这才转过身来。
“石公子?怎么来的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先移步寒舍喝盏茶吧。”
石泾幡有些愣,抬头反复看了好几遍落府大气别致的门脸,这才喘匀了气道:
“不进去叨扰了,你我二人的琴谱拿岔了,你的那本才是我的。”
落卿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回到车轿中将那本琴谱取出来。
“真是失礼了,想必是那店小二将你我的琴谱捧落时拿错了,还请石公子见谅。”
石泾幡紧张地接过来,翻看了一下,见那张密信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着问道:“卿璃,里面的东西……你还没看吧?”
落卿璃笑盈盈地摆了摆手。
“小女还没那么勤奋,路上净想着回去的糟鹅怎么吃了。”
她的表情坦荡得无懈可击,轻轻松松就骗过了石泾幡。
石泾幡想,倘若落卿璃真的看了里面的内容,此刻定是惊慌失措,绝对不会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也就放心了。
看着石泾幡带着琴谱和密信匆匆离开,落卿璃的笑意顿敛。
“云茶,你去转告瞿大哥,要他将手头的事情打点一下,傍晚时分在茗茶馆等我。”
云茶福身应下,奔着琅嬛阁去了。
于是到了傍晚,茗茶馆街对面多了一架低调朴素的车轿。
瞿野人高马大的个子,踏上车板时,压得车辙“吱呀呀”的响。
瞿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落姑娘,您叫我来有何吩咐?”
落卿璃神情严峻,沉声将自己如今在为太子党做的事情和他说了说。
她介绍的虽简明,但瞿野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自然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再者,如今朝局之中,祁王的母家石家又和他有着灭门之仇,他也算是能和落卿璃同仇敌忾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岭南,给江今姑娘做个帮手?”
提起当初的那个冷面冷言的小女子,瞿野的心脏微微悸动。
落卿璃颔首道:“翰王很机警,人又险恶,我怕江姑娘一个人应付不来,有你在,她也能多个商量的人。”
“我明白,不过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毕竟苏蜀和盛京这些地方的生意还都需要人照看呢!”
落卿璃沉思片刻道:“现在太子殿下和靖王爷都远赴西北征战了,京中只有祁王一王独大,皇上也不会放心得下,必定要找人回来制衡,所以我推测,要不了多久,翰王就会被圣上传令回京了。”
瞿野闻言,由衷道:“原来瞿某只知姑娘你聪敏机慧,勇敢果决,却不曾料到,你还有这等掌控朝局的本事!”
落卿璃谦虚道:“我也不过是推测罢了,真正辛苦的是你们,总要替我东奔西跑。”
瞿野哈哈大笑。
“瞿某和弟兄们在江湖上跑惯了,反倒过不惯养尊处优的日子,能为朝局尽一份力,也算是我们身为长渊最底层的百姓的荣光了!”
说着,瞿野将京城琅嬛阁的地契递给了落卿璃。
“新店已准备就绪,祝落老板生意红红火火,传遍五湖四海!”
落卿璃莞尔,将地契小心揣在袖口中。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车轿侧面的盖帘。
而正坐在茗茶馆二楼品茶的艾之海,无意中往窗外一瞥,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推了推身旁的女眷,指着窗外道:
“思斐,你看楼下的那个女子,是不是你妹妹落卿璃?”
落思斐微怔,扭头一瞧,顿时紧皱眉心。
“瞧着侧脸是有些像,不过也未必就是她,你看她轿子里还有夫君,估计是哪家的新婚燕尔吧。”
可话音刚落,瞿野就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艾之海嗤笑一声。
“新婚燕尔怎么会半路分开?依我看,就是你妹妹私生活不检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私会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