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野将京城琅嬛阁的生意安置妥当,便踏上了前往岭南寻找江今的旅途。
却不想路程刚刚过半,他便在荆州的一处驿站瞧见了一个身形样貌与江今极为相似的女子。
凭借着记忆中对江今的描画,瞿野试探着走了过去,客气道:
“姑娘可知这附近哪里能寄信吗?”
江今头也没抬,冷冷道:
“自己抬眼看,这就是驿馆。”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冷冰冰的语气,这不是那个冷傲的江今,又会是谁?
瞿野心头一阵激动,手心也不禁冒出些细汗来。
江今一手给了驿站掌柜的三十两银子,另一只手牵过一匹精壮的马驹来,翻身上马就要往京城的方向继续赶路。
瞿野连忙拦住她。
“江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江今神色微怔,下意识地收紧缰绳,让马儿停下脚步,这才正眼去瞧他。
瞿野指了指自己,威武的身躯尽显男子汉气息。
“我是瞿野,你和落姑娘之前救过我的,你还记得吗?”
听到落卿璃的名字,江今的眸色不由得一冷。
“你在这里做什么?”
瞿野四处环顾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江姑娘,此处人多眼杂,你我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今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跟着瞿野来到了一处背阴的池塘旁,一双凤眸淡淡打量着瞿野的脸色。
“有话就快说,我还要重要的事要去办。”
瞿野虎眉微皱。
这个江今,怎么比初见时对他还要冷漠呢……
尽管如此,瞿野还是按照落卿璃的意思,将他的来意一五一十和江今讲了。
“……我本以为要到岭南才能见到你,却没想到,你已经踏入回京的路途了,你我能遇见也是可巧……”
江今冷冷打断道:“感慨的话就不必多言了,如今翰王指使西北藩国叛乱,我需要赶快过去支援殿下。”
瞿野抿着唇,也不绕弯子,径直发问。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此时是翰王惹出来的祸事,为何没有及时将情报传回京城呢?”
江今凤眸微敛,眼中溢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在石窟密室中被翰王侵犯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中回放。
一想起翰王给她看到的那封落卿璃写的密信,江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反问道:“落卿璃不是已经知道此事的缘尾了吗?还假惺惺派你过来追问我做什么?也不嫌累得慌!”
瞿野顿时像二丈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他不解道:“落姑娘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会提前知晓呢?她也是最近刚刚探听到的消息……而且,我也是奉落姑娘之名来给你做帮手的。”
江今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派你来给我做帮手,恐怕是派你过来除掉我吧!”
她几乎已经在心底认定了落卿璃是翰王的细作,自然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落卿璃会帮助翰王除掉一切南宫霁的心腹。
怪不得,怪不得翰王没有亲自动手杀了她,原来是有别人替他善后,好让他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啊!
几番冷言冷语,瞿野的兴致也没有那么好了。
他本就是闯荡江湖的镖门侠客,生性豪爽坦荡,哪里想的懂女子心中的弯弯绕呢?
他板着脸道:
“江姑娘,瞿某不知你为何要这样讲,更不知晓你为何对我如此排斥,但是瞿某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落姑娘在京城步步凶险,举步维艰,却依然记挂着你这里遂不遂心,独自盯梢有没有危险,她生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翰王,这才派我前来,若是惹得你多心,瞿某自行离开便是!”
一番话说完,瞿野心里也堵了一层闷闷的浓雾,转身就欲离开。
可江今听完瞿野这一股脑说出的话后,心头却是狠狠一颤。
她的鼻尖酸涩极了,颗颗泪珠晶莹剔透,从眼眶中扑簌簌落下。
她再一次动摇了……
她想起在江南时,落卿璃陪着她漫无目的地在长街闲逛,陪着她买首饰,看戏,闲聊夜话。
那样一个待人真诚的女孩子,真的会为了一个狼子禽兽,而背叛自己的本心,背叛太子殿下吗?
也许在江今的潜意识里,落卿璃同南宫霁一样,都是少有地对她真心的人,所以她的内心也不愿意相信落卿璃真的会忘恩负义。
可是……可是她受的委屈……又能和谁诉说呢?
瞿野往外走了两步,可内心的关心却驱使他再次折返回来。
“咳咳……反正你也用不上我,我也要回京城的,不如我们一起……”
话还未说完,瞿野便惊诧地看见了江今脸上的泪痕。
顿时,瞿野整个人都慌了。
“不是……我性子是急躁些,可也没说什么重话啊,你怎么还哭了?”
江今深吸了一口气,用指尖拭去泪痕,闷闷道:
“我之所以没有及时往京城回传情报,是因为……前几日在岭南大病了一场,因而没看顾的上翰王的动向。”
她说谎了,但那么屈辱的真相,又要她如何宣之于口?
瞿野闻言,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怪不得,瞧你的脸色都青白着,一看就是还没大好!”
说着,瞿野不由分说地带着江今去了就近的一家医馆。
即便江今多次推脱,可依旧没拧过瞿野的性子。
“岭南本就地契湿冷,你一个弱女子得了风寒,若不根治,只怕以后会落下病根子。”
那郎中切了脉,笑眯眯地摸着胡子道:
“这位小侄女的命真是好,你的夫君这么紧张你的身体,平日也定然对你不错,可得好好珍惜了,别总是板着脸对他。”
江今和瞿野的脸色同时一红。
瞿野挠着脑袋,尴尬地看向江今,正要和那郎中解释自己不是她的夫君,便又听那郎中问道:
“小伙子,要懂节制了,纵然你们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可也要注意频率呀,你家娘子身子弱,体内湿寒,脾胃又虚弱,肾经便不调和,总不好太折腾她了,还是慢慢将养为妙啊!”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