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戏,大家都直忙着喝鸡汤去了。周诒也不急着去食堂,不过搬了一张藤椅,在沿廊下坐着,她拿出绣了几针的鞋垫,预备要把这费事的活儿继续做下去。 说起来,其实周诒已经好几年没绣过鞋垫了。要不是最近手套和背心都织完了,她还不会想得到做这桩活计。 从前老伴天刚住一块的时候,总是糟蹋鞋子,一双鞋垫穿不了几回就出洞。因而她总是少不得要备几双鞋垫,好叫他有个替换,总不至于需要的时候没得穿。 说起来也算是一时兴起,还是夜里她陪着吴丽娟收拾箱子的时候,吴丽娟拿出一块不要了的鞋垫料子,她便讨了过来,想着正好可以绣一双鞋垫。 鞋垫的花样,周诒一贯都喜欢自己设计,以前她特别喜欢芙蓉,总要在鞋垫中央画一朵,然后再用线头配色。那芙蓉的样子绣出来,不俗套,也不艳丽,倒是谁瞧了都会觉得欢喜。 家里亲戚、朋友,从前谁去了她们家,那都是要央着周诒给绣一双鞋垫的。周诒总说,平时学校带毕业班很忙,也没这么多功夫绣的。一来二去,也便推了不少人。 这次,想着要淡雅点的样式,周诒便描绘了菊花的式样。那花丝针针分明,看着比从前的芙蓉还要来得清丽。吴丽娟就打笑说,这么好看的鞋垫,她得偷了拿去卖,纯手工的,肯定能卖不少钱。 周诒一面想着,一面就捏着绣花针,才绣了没几根菊花丝,就觉得眼皮子直犯困。她想着索性要么靠一会,休息一下。哪里晓得,才闭了眼睛,一下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好像隐约有人来了。周诒揉了揉眼睛,生涩地睁眼一看,却发现是陶斯甬,手里端着一碗鸡汤出来了。 周诒心下一惊,慌乱中忙坐直了身子:“哟,陶老师,你怎么出来了?大家都吃完啦?”
陶斯甬笑道:“老吴嚷嚷着,说你还不进去喝鸡汤,可着急了。她又不好意思给你送出来,觉得有些交情,就推着我送一份过来,说叫你一定尝一口。”
“哦哦,是我不好意思了,刚才就是想抽空再做点针线活,哪里晓得,眼睛一盖就睡着了。”
周诒一边说,一边将鬓边的碎发挂到而后。 她觉得自己刚才睡过去一定很失礼,还被人瞧见了,说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陶斯甬将鸡汤递了过去:“唱戏出了一身汗,这会喝鸡汤补补水,正好。”
周诒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赞叹道:“这新鲜鸡汤果然味道鲜美啊。”
陶斯甬笑道:“可不是?程程对这些鸡比大厨还上心了,都养成半个专家了。”
周诒捧着碗,低头笑道:“这姑娘有心,咱们谁都看得到。”
陶斯甬余光瞥了眼凳子上的鞋垫,问道:“你会绣鞋垫呀?”
周诒拿起绣了一半的垫子,在陶斯甬眼前晃了晃:“就是瞎比划做一做,做功好赖说不上,勉强能绣着用用吧。”
陶斯甬细细看了一通:“那你是真谦虚了,这手工,一看就很地道的。从前我老伴也喜欢做这鞋垫,可费时间了,眼睛都看着酸呢。你倒是也耐得住性子呢。又是织毛衣、手套,又绣鞋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