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市区,程程与吴丽娟走在街道上,远远看着,差不多的高矮,身量又相似,要是她们不亲口说出来,恐怕看到的人都会以为她们是母女关系。 吴丽娟最是好面子,既然计划好要出门,那就一定是好好打扮过的。描画细致的眉毛,一双被粉底盖住了细纹的凤眼,再加上那脸上人逢喜事的样子,看着就格外精神。 出门前,她央着周诒给自己盘了一个高高的圆髻,一如她高调的性子。上头点缀着几支珍珠做就的头饰,在阳光下面时而闪灼着,倒是显露出几分成熟的韵味来。 再看那厢程程,肌肤胜雪,一双漆黑的眼眸,有着年轻人独有的光彩。与吴丽娟闲话家常,顾盼之间,又显露出一种不谙世故的单纯。 为了更方便工作,帮助老人们,程程已经把养了许多年的长发给剪断了。随之替代的是一头干练的短发,散落在修长的脖颈上,没有任何的修饰。随着风而起起落落,颇有一丝飒爽的味道。 本是冬季,可是外头的天气却并不冷。新闻上说,这是一个暖冬,今年恐怕连羽绒服都穿不着。 程程穿的是一件简单的咖啡色大衣,袖口自然敞开,领口上别着一枚姚光潜送她的梅花式样的胸针。 吴丽娟则是穿着那身经过周诒巧手改造过的开岔旗袍,一条丝巾点缀在脖颈处,看着很洋气。 两人一路走着,说笑个不停,既像是母女,又像是可以谈天说地的小姊妹。市中心的街道上,两个人一路下来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瞩目。 令程程没有想到的是,吴丽娟并没有带她去日常的服装店或者商场,反倒在立交桥下,拐进了弄堂里。 这里有一家装修简陋的裁缝店,门面很小,大门上稀稀落落地挂着几件成品的样衣。要不是吴丽娟今天带程程来,程程肯定想不到这弄堂里竟然还藏了这么一家门面。 进了弄堂,程程特意抬头看了眼,墙壁剥落发霉的边沿,色彩暗淡、看得出年份的招牌,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真是很难想象竟然还有这样的店面存活着。 吴丽娟瞥了眼程程,轻声叹了口气:“店主姓李,真名叫什么,从来也没人知道。就听着别人喊她李家嬢嬢。你别看这店面现在不怎么样,从前店主可是留过洋的,这进什么布匹,货架怎么个摆法,乃至样衣怎么陈列,那都是很有一套的。不过她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这些年就没顺利过,总是好像很倒霉的样子。先是儿子出了车祸,官司缠身,赔了不少钱。后来又是老头生病,她要一头照顾着家里,一头看着店,怎么都是琐事缠身,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生意嘛,要说叫她关门,那是不甘心的。好歹这门面是她自个的,总算不用交房租,多少也就那么勉强撑着。”
听到声响,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太太从里头探出了头来。令程程诧异的是,这样饱经沧桑的一个人,竟然看着气色意外的不错,脸上还带着些许健康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