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甬迟疑片刻,凝望着张大雄,缓声道:“张院长,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我们也确实是上了年纪了,有很多事情总是有不确定性的。但是,凡事总有个特事特办吧?我们平日里也很少会外出了,这一次,只是为了程程的婚事,去助兴而已,也不会耽误太多功夫的。”
“哎呀,我说陶老师,您这不是难为我么?”
张大雄对陶斯甬说着话,眼睛却瞟向了窗外,叫人一时瞧不清楚他的面色。 陶斯甬仰头,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茶液入了喉咙,可真是又苦又涩。 “行,我大概知道院长的意思了。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既然今天说不通,那没事,下次合适了咱们继续再谈。”
陶斯甬人已经走到了门边,半背了身。他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一只手有些略略不甘心地蜷成了一团。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办公室。陶斯甬做了一辈子的体面人,这个时候,要说让他跟张大雄争执个脸红脖子粗的,他还真当做不到。 但是陶斯甬心里头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气闷,为张大雄的迂腐、保守,也为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状态。 那厢排练室内,沈伯业将一柄二胡从身后的背袋里拿了出来。他轻车熟路地在脚上搭了一块白布,然后就把二胡放上去,再把弓弦拉上,试着调了调调子。 却见他头上一扬,就听着二胡的声线像一串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地蹦落了下来。用二胡拉出来的《花田错》,意境倒是也对的上。声音清脆悦耳,又踩在节奏点上。 底下旁的老人们都听的兴致勃勃,时不时还跟着拍手叫一声好。沈伯业许久没有拉过二胡了,要不是为了帮伙计们排戏助兴,这二胡恐怕还仍在住处角落里积灰。 陶斯甬悄然进了室内,倚靠在墙边,静静地听着。还别说,这沈伯业别看着好似有些粗糙,实则拉起二胡来也是像模像样的。谁都不曾想着,他还留了那么一手没露过呢。 未己,陶斯甬从柜子上取了一柄笛子来,他这是与沈伯业对着调子。笛声婉约,如行云流水,并着二胡的声响,相互映衬托举,可算是相得益彰。 乐声止住的时候,吴丽娟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老陶,你今天来的晚了唷。”
陶斯甬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啊,晚了一些。”
“我早上听护工说,你去院长办公室啦?”
吴丽娟拢了拢发鬓,挑眉问了一声。 陶斯甬顿了顿,摇头苦笑了一声:“看起来,要按你说的去办了呢。”
吴丽娟倒是不以为意,“我早就知道他张大雄是什么样的人,要是能轻易说服了,那还能是他么?这人最怕担责任了,要说叫他多谢同理心什么的,那是做梦呢。”
闻言,沈伯业接腔道:“那咱们这一趟擅自出去的话,总不至于给程程惹上什么麻烦事儿吧?”
吴丽娟甩了甩手:“畏手畏脚的,做的成什么大事儿?你要怕,那你别去。”
“别别别……我就说说还不成么?”
沈伯业一下又涨红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