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兴儿机灵,这回也没跟上溜儿。 倒是那帮子捕快,一听见“拿贼”两个字儿,都跟中了病似的,想都没想,立马就跟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等他们按照贾琏的手势冲到门口,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捕快有点儿发愣: “贾大人,拿哪个贼?”
. 及至看见捕快们是冲着赖尚荣夫妇去的,兴儿这才醒过味儿来。 狠狠一拍大腿,两手竖着大拇指,恨不得把鞋都脱了,连俩脚丫子也跟着竖起大拇指: “嘿哟我的二爷,高!真高!”
这时候听见捕快问“拿哪个贼”,兴儿哪里肯放过这个抖机灵的机会? 嬉皮笑脸地问贾琏: “二爷,这就是要逮‘引蛇出洞’的蛇吧?”
贾琏还瞧不出这小子的小花花肠子?努努嘴道: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就告诉告诉他们。说对了有赏。”
兴儿得意洋洋正要开口。 却听得贾琏继续道: “说错了,罚你去倒马桶掏阴沟一个月。”
“啊?”
这下子兴儿咧嘴了。 “二爷,这怎么还带罚倒马桶的啊?”
贾琏嘴角带着坏笑: “少废话!快说!人家一帮人还都等着呢。”
兴儿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了一句: “没事儿就玩儿人。”
小腰板儿一挺,朝着门口的捕快道: “只要是刚出门的就都抓回来!搜身!”
. 那帮捕快听了兴儿的话,赶忙又看向贾琏,见贾琏轻轻点了一下头,便立刻如狼似虎,三下五除二就把赖尚荣夫妇以及随行的下人都捆了个结结实实,拽回院子里,就要搜身。 赖尚荣大呼“冤枉”: “琏二爷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凭什么就说我们是贼?难道刚才说放了我们是言而无信不成?琏二爷可不能凭空冤枉小民啊!”
他老婆隋氏更是喊破了喉咙: “谁敢搜我的身!我爹是知县!我是官家千金!我……” 贾琏一手捂着耳朵,一手赶紧连摆: “快快快,堵嘴!堵嘴!这也太吵了,一千只蛤蟆都没这玩意儿叫的声音大。”
一个捕快眼尖手快,捡起刚才给隋氏堵嘴后扔在地上的破布,随便团了团,一把就塞进了隋氏的大嘴里。 整个世界瞬间就安静得让人想落泪。 . 贾琏乜着眼睛瞧着赖尚荣: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说实话,你到底偷没偷我们贾家的东西?”
赖尚荣略略一犹豫,还是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 “回禀琏二爷,小人只拿了些散碎银子,二爷要是不让拿,小的就分文不取还不成么? 我爷爷的牌位不值钱,就让我带走吧?”
此时已经有捕快将所有赖尚荣夫妇携带之物都一拉溜儿摆开,箱子、包袱统统打开来。 贾琏瞧了瞧,故意道: “这十几两散碎银子,就当是你家长辈年节赏你的,你拿走也就拿走了。可你媳妇夹带的这些可很不少啊……” “那与小人无关,都是她自作主张贪心而已,小人发誓,小人全不知情的。”
正如贾琏所料,赖尚荣果然立马撇个干干净净。 于是贾琏便皱眉道: “既然与你无关,那你就走吧,其余做了贼的,都必须法办。”
“多……多谢琏二爷。”
赖尚荣不敢再去看媳妇隋氏一眼,只赶忙去抓起自己方才的小包袱,抱起牌位就朝门口走。 . 贾琏转过身,一声长叹,顺便看了兴儿一眼,朝隋氏一努嘴儿。 兴儿比猴儿还精,他一直盯着贾琏的脸,此时立马会意,走过去一把扯下了隋氏嘴里的破布。 隋氏眼见赖尚荣丢下自己跑了,早就已经急红了眼,此时豁开嗓门大喊: “赖尚荣你个缺八辈儿德的死王八!你扔下我不管了!我还怀着你的王八种子呢! 没我你靠什么活着?你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干嘛嘛不行,吃嘛嘛没够,你把我丢下,你以为我爹还会养着你啊? 唉哟我的老天!我明白了!他小子身上一定带着大笔的钱呢! 琏二爷!搜他的身!他身上一定藏着值钱的东西!要不他出了这个门,连要饭都不会!”
这个时候,隆儿正押着赖嬷嬷、赖大等人过来,赖嬷嬷早就听见了孙媳妇的大嗓门,听她揭发赖尚荣,脸都气绿了,啐骂道: “你这败家的娼妇!你要血口喷人诬赖你男人啊?你死了下地狱也要拔舌头滚钉板进油锅!”
隋氏眼看着赖尚荣就要跑出大门,恨得跳脚,此时听赖嬷嬷如此骂她,更是怒不可遏: “挨千刀的黑心死老婆子!我下地狱?我进油锅?我缺了什么大德了? 我肚子里怀着你赖家的种儿,你孙子却扔下我自己跑了,你不骂他你骂我? 到底谁该下地狱?谁该不得好死?佛祖老爷不是瞎的!你早晚遭报应!你全家遭报应!”
. 贾琏笑嘻嘻听着,很舒适。 想让狗咬狗,只要制造一点点不平等就行了。 此时看赖尚荣第二次跑出了大门,贾琏再一次一挥手: “拿贼!”
. 赖尚荣再次被捆到眼前,贾琏的脸已经沉下来了,也不再问话,一指那牌位,直接向兴儿道: “砸开。”
兴儿“啊?”
了一声,正不知用什么砸,一旁的隆儿已经递过来一把斧子。 兴儿偷偷朝隆儿伸了个大指,接过斧子,半点不犹豫,照着牌位就是一斧子。 “咔嚓!”
牌位一劈两开,却什么也没有,只是把上面的字儿劈成了两半。 “笨蛋!劈牌位干吗?劈底座! 小心点,劈坏了里头的东西我扒你的皮。”
被贾琏一提醒,兴儿才恍然大悟,吐吐舌头,赶紧一斧子劈下去…… “咔嚓!”
底座劈开,里头果然塞满了东西。 兴儿扔下斧子,三两下掰开底座,从里面抽出折起来的一沓子纸,和一个小桑皮纸包。 兴儿确定掏空了底座后,赶忙将这些都捧到贾琏眼前。 贾琏瞥了一眼那一沓子地契、田契、房契,也懒得细数,只瞧了一眼那些文契上的名字,果然都是赖尚荣。 贾琏嘴角笑意更深——这回,贼是跑不了了。 再看看那个纸包,贾琏心中一动,只觉得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更重要。 纸包不大,很轻。 轻轻捏了捏,里头是个硬硬的东西。 贾琏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包。 随着最后一道桑皮纸打开,屋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宝光。 贾琏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猫眼儿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