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能不能慢点?”
云端上,吴凌峰实在撑不住了,面色惨白的说道。
一开始他还觉得非常的刺激,这般速度,实乃他生平仅见,青城山与京城数千公里的路途,最多半日就能赶到。
只是越到后面,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修为只有六品太乙散仙,如此快的速度,即使他催动体内的元力来抵抗,奈何元力就那么点儿,没多一会儿就元力不济了。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照顾他,空空还特意放缓了速度。
不然,以空空如今的修为实力,施展化虹术,连一个时辰都不需要就能够抵达京城。
“唉!你这元力精纯度实在有些差了,不说别的,我有一个徒弟,他乃是武道之人,但若是你们生死相搏,你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道友,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听了这话,吴凌峰原本惨白的面色激起一点血色。
他知道自己在空空眼中不算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乃是修道者,有着六品太乙真仙的境界。
一个修武之人实力再怎么强大,至多也就武道极限,勉强相当于巅峰的人仙。
连这样的人都战不过,那他这二十多年的道算是白修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见吴凌峰丁点儿都不信,空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收了化虹术,就这么端立在云端,目光则是看着下方。
原来,已经到了京城。
而下方,正是段家的府邸,此刻,一群修道者的中间有两个年轻人。
一人负手而立,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呼吸也十分的沉重。另一人却是平躺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胸,一滴滴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喏,你还不信,那个人就是我的徒弟段翎羽,另外躺着的那个,有着六品太乙散仙的修为,如何?”
“这…这……”
顺着空空的目光,吴凌峰向下望去。
事实摆在眼前,一个体内没有任何元力的少年站着,而另一个修道者躺在了地上,那是武当山的笃清,他认识的。
倒吸一口凉气,吴凌峰收回目光。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空空,怎么可能?一个没有任何元力的修武之人竟然战胜了一个六品太乙散仙,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啊!
“小辈!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怒吼,于新洲踏步上前,将笃清扶起。
看着自己的徒弟右胸还未止住的一个血洞以及嘴角流淌的血沫,于新洲怒气攀升,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直逼段翎羽而去。
不过,这股杀意被不远处的张显庸挥手阻拦了,不然段翎羽不见得能撑得住。
“于掌教,这是作何?”
“哼!张天师,此子手段狠辣,一场切磋,他竟然伤了对手的肺脉,如此心狠手辣之辈留他必将祸害人间!”
这番话可是把云端上的空空逗笑了。
心狠手辣?简直扯淡!
他的徒弟他非常的清楚,为人可谓是侠义心肠,与狠辣压根儿就不沾边儿。
就连下方的其他宗门的修道者心中都嗤之以鼻,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事儿根本怪不到段翎羽的身上,完全是笃清咎由自取。
原来因为段翎羽屡次巧妙的躲过了笃清的攻击,这令得后者恼羞成怒,于是心中的杀意再也压制不住,施展出了最强的一击。
只见其继续禁锢着段翎羽的双脚,而后取出了一张引雷符贴在了定峰剑上。
接着双手握剑,嘴中默念了一段咒语,强行引一道天雷附着在剑上,随后挥剑向段翎羽斩去。
霎时间,一张交织的雷网凭空而现,封锁了前者的所有退路。
要知道,段翎羽不过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够扛得住一道天雷的攻击,这一击若是击中,毕竟灰飞烟灭。
可于新洲并没有阻止,而是选择冷眼旁观。
张显庸有心阻止,奈何他距离较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却是悔意无限。
他真的后悔没有阻止这场战斗,若是段翎羽因此而陨落,天知道武当山,不,天知道整个修道界会承受空空什么样的怒过。不是他小看大明皇朝的修道界,一个能战胜龙灵的存在,有着层出不穷手段的修道天才,其怒火可想而知。
而段翎羽自己面对这避无可避的一击,心中的怒意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是自己提出的挑战,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而且之前他也是礼让三分,根本没怎么还手。
如今对方下了杀手,他再不反击就是傻子了。
随即心中一声怒喝,丹田内内力激荡,经由经脉汇聚在双手十指,对着那雷网的交织点频频点出。
一时间,剑气纵横,呼啸四周。
不得不说,段翎羽着实是个武道天才,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将段家的六脉神剑和截天六指完美的融合了起来,成了一门新的功法武技——截天六剑!
当然,这也得益于这两门武技有很多共通之处。
无形剑气激射而出,每一剑都强行破开雷网的一个交织点,这也让段翎羽的内力如喷泉一般快速的外泄。
前面上百剑他都没有动用截天六剑的第六剑。
可是单单凭借前面的五式剑法根本抵挡不了眼前的雷网,无奈之下,他只能抽空了所有的内力,施展出了第六式剑法。
这一剑,截取天地气运,强行拘役天地元气汇聚与剑招中。
一指点出,其势大开大阖,如同九天银河之水倾泻而出,穿过了雷网的一个交织点,气势不减,继续冲撞在笃清的定峰剑上,相持不过眨眼,直接将定峰剑拦腰击断,随后一举洞穿了后者的右胸,再消失在天际。
如此一剑,可是将在场所有的修道者惊呆了,段中兴更是已经合不拢嘴了。
他也修炼了截天六指,可是如今看来,自己和儿子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心中却是无比的自豪。
因为,这是他的儿子!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笃清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鲜血止不住的流。
而于新洲则是要置段翎羽于死地。
若不是刚才有张显庸阻拦,就凭那一股杀意,如今的段翎羽就承受不了,此刻他十分的虚弱,就算一个刚拿得动剑的孩子都能杀了他。
全场也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氛围。
于新洲一定要为自己的徒弟报仇,而张显庸则是铁了心的要护住身后的少年,一时间,武当山和龙虎山两大掌教针锋相对。
“张显庸!为了一个凡人,你要与我武当山撕破脸不成?”
随着于新洲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武当山修道者全都走上前一步,纷纷运转了自身的元力,大有大干一场的样子。
这可把其他宗门的人吓坏了。
开什么玩笑,武当山这次也算得上倾巢而出,光是太乙真仙境界就来了五个。
对此,张显庸只是轻声的笑了笑:“于掌教,非是我要护住这少年,而是这少年你动不得,除非你想你武当山从此从修道界除名!”
既然武当山已经动了,龙虎山也不例外。
掌教说完话后,所有龙虎山的人也都走上前了,同样是五个太乙真仙,以及数十太乙散仙。
火药味儿十足,双方都剑拔弩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这时,朱常洛也是坐不住了,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两位仙师,这是做什么?本宫这次邀请大家前来是为了我大明皇朝的百姓的,不是让你们来彰显实力的!”
虽是普通人,但身为一国储君的他,已经初具帝皇的气势。
虽然看样子还是阻止不了,但双方的气势经朱常洛帝皇气势的参和,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
于新洲看了看四周,一声冷哼!
他也清楚,其实自己这次着实不占什么理,若是真要在这儿与龙虎山彻底撕破脸皮,那武当山日后的名声会愈发一落千丈。
“段家小子,你祈祷不要离开京城,最好是上龙虎山,不然,这笔账武当山迟早要找你了结的!”
说完于新洲便挥手让武当山的人退下,自己也准备回到位置上去。
可突然,他直接愣在了原地,不过三息的时间,一滴滴冷汗从他的两鬓流下,整个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一股气机将他锁定,当时就无法动弹。
来人好强大的气息,以他七品太乙真仙的修为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就算他催动浑身元力也难以挣扎。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于新洲的异常,一开始没当回事儿,还以为其在想什么事儿呢。
可过了一会儿,就发觉不对劲了,那簌簌落下的冷汗已经将他双肩的道袍打湿,整个人的气息也十分不稳定。
张显庸先是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心中一声叹息。
能够凭借气势就将一位七品太乙真仙镇压,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就算是龙虎山修为已经是虚丹的师傅也做不到。
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一人,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
洪福寺的清远大师也若有所悟,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却径直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压根就没打算说什么。
他也大致猜出了是谁,对于与玉空禅师渊源极深的空空,他自然会站在后者一边,而且这次,于新洲也着实太过分了,也是其活该,若是没有后面那句话,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
毕竟与空空相处一段时间,他多少也知道空空的一些性格。
武当山的几大太乙真仙自然发现了掌教的异常,于是纷纷护在后者周围。
他们释放出自己的灵识查探四周,却没有任何的发现,也无法将掌教从那股气机中解救出来。
“何方高人驾临,贫道武当山玉虚子,还请高人现身相见!”
五人中的一老者朝着天空大声说道,声如洪钟,完全不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
可等了好一会儿,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而于新洲此时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体内的元力也几近枯竭。
张显庸摇头叹息。
“国师,于掌教也是一时气愤,还请国师看在老道的份上,暂且饶过他吧!”
“国师???”
“大明皇朝真的有国师了?!”
“看来是真的了,刚才张天师不是说了吗?那段家少年的师傅便是当朝国师,现在人家的师傅也来为自己的徒儿出气了……”
朱常洛听到这话,再次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国师,既然来了,何不相见?常洛可是很想念国师的!”
“师傅?是师傅!”
仍然站在原地的段翎羽忽然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注入到他的体内,浑身顿时一阵舒泰。
随即举目四处张望,不过目光却是在于新洲几人那里停了下来,脸上更是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看到了,自己的师傅已经站在了于新洲身前。
于是张显庸、朱常洛。段中兴以及清远等人都纷纷上前打招呼,空空也是一一点头回应,只是在看向张显庸时,狠狠的瞪了一眼,目光却带有一丝无奈。
这老家伙非要叫自己国师,这下怕是真的坐实了国师之名。
而吴凌峰也识趣的来到了青城山所在的位置,对着一众老道士道:“弟子吴凌峰见过师傅,诸位师祖师叔。”
“凌峰,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宋轩和看着自己的徒弟惊讶道。
“师傅,我是跟着空空道友一起来的……”吴凌峰当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
宋轩和等人顺着目光看向空空,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年轻人就是如今大明皇朝的国师?!是不是太年轻了!不过随即又齐齐点头,有这般实力,国师之名当之无愧!
而空空则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武当山的几位太乙真仙,最后看着于新洲。
“这位于掌教,听说你要和我弟子算账?怎么个算法?”
到了这会儿,于新洲才感觉到锁定自己的气机消失,根本来不及回答空空的话,当即取出一枚回元丹补充元力,许久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才有了些许的放松随即又紧张起来。
一束目光平静的盯着他,没有任何的针对,却让他浑身发凉,站立不安。
他也明白过来,刚才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用气机锁定了自己,而这个年轻人似乎是那段翎羽的师傅,张显庸等人口中的国师。
当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才勉强开口。
“咳咳,贫道武当山于新洲见过国师,刚才都是误会,贫道也是一时气急,还望国师恕罪。”
“恕罪?那于掌教说说看,你有什么罪?”
“我…我…我……”
于新洲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客气之言,结果对方还不依不饶了。
这一幕极其‘滑稽’,堂堂武当山掌教,被简简单单一句话,问的口不能言,呆立当场,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唉!空空道友还是那么……”
张显庸摇头叹息,缓缓的坐了下去,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品着。
(羽毛这里说一下,没有任何针对武当山的想法,只是写到这儿凑巧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