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走了，就在段翎羽带着朱轩嫄进入后堂的时候。
其实在前一晚，他便收到了哪吒的传讯，昊天帝下令半日后他这位三界监察真君需要到九重天正式述职。
并且因为就饿鬼道一事接受封赏，之后参加一个天界的盛会。
所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在人间还有半年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彻底的恢复伤势，将人间一些琐事处理好。
一路飞奔，很快一座小镇出现在眼前。
小镇淅淅沥沥的闪烁着灯火，这是傍晚时分，小镇的人们都回到了家里，享受着一天之后的闲暇时光。
古边镇，他下山的第一个到达的地方，这里承载了许多人和事的回忆。
在小镇外站了许久后，空空一声叹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空空医馆，这个牌匾一直还挂着，而且上面并没有什么灰尘，看来是有人经常来这儿打扫。
没有进去，空空转身看向后面：“回春堂，不知道洛老现在……”
将手放在门板上顿了顿才轻轻扣响，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苍老的回应：“谁啊，大晚上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扇门板松动，一抹暗黄的灯火亮起。
探出一头雪发：“是谁啊，大晚上的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空空挤出一缕笑容：“洛老，是我，不记得了？”
“你…你…小仙师你回来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洛有性整个身子走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油灯仔细的打量。
“是我，洛老，我回来了。”空空一把抓住洛有性的手臂，紧紧的握着。
“赶紧进来啊，站在外面做啥！”
不由分说，洛有性反手将空空拽住就拉进了回春堂。
整个回春堂忽然灯火通明起来，这时，空空才发现洛有性苍老了不少，就像是过了五六年一样。
呷了一口茶，空空问道：“洛老，现在古边镇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洛有性精神头似乎好了一些：“现在小镇非常的好，大家都过得十分安心，这还多亏了你啊！”
“妖窟的那些精怪没有来打扰镇子上的生活吧？”
“没有，他们都非常的老实，有时候来了一些外乡人在这儿放肆，他们还会出面帮我们震慑呢！”
听到这儿，空空点了点头，他也会去妖窟看看，替白辰去看看。
聊了一会儿后，回春堂陷入了沉默之中。
纠结了一刻钟，空空这才开口道：“洛老，这次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丫头……”
“唉！从第一眼再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丫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洛有性一声叹息，虽然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活了几十年的岁月，什么人什么事儿他看一眼后心中就有了大概的度。
张了张嘴，空空也不知道怎么说。
洛有性见状，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那丫头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看见空空缓缓点头，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了精气神，眼泪从眼角无声而出。
“对不起，洛老，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唉！这不关你的事，是那丫头自己要跑出去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
洛有性摆了摆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步履虚浮的朝着后堂走去：“今晚你就先住在这儿吧，你那医馆我也很久没去收拾了。”
目送洛有性离开，空空的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没有告诉前者事实，因为他怕事实更加难以接受，或许就这样尘归尘土归土，时间会冲淡一切。
来到房间，这里，是当初丫头洛天心的房间。
盘膝坐在床榻上，空空摸着自己的胸口处，那里到现在还一直隐隐作痛，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是心伤了。
“公主天心？呵呵，怕是要再见面了吧！”
一夜无话，古边镇迎来新的一天，小镇百姓们和往常一样，该劳作的劳作，该偷闲的偷闲，十分的平静祥和。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那一年多紧闭的空空医馆打开了。
一个身着纯白道袍的年轻小道士正趴在医馆前的一张桌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小人儿书，正打着瞌睡。
一个壮汉小心翼翼的靠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还有三五寸的距离时，趴着的小道士忽然一个抬头，将他吓得一屁蹲儿坐在了大街上。
“酉时一到，医馆概不看诊，想要治病，起身，后转，对门！”
熟悉的人，熟悉的话，就是时间有些不对。
壮汉神情激动的跳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扯着嗓子吼道：“小仙师回来了，小仙师回来了，大家快来啊！”
粗犷的嗓门似乎传遍了整个小镇，不一会儿，医馆外的街道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诶？真的是小仙师，他真的回来了！”
“是啊，小仙师回来了，那洛丫头呢，不是和小仙师一起离开的吗？”
“管那么多干什么，说不定有事儿忙着呢，过段时间带回个小小仙师也说不准呢！”
“哈哈哈，有道理！”
“……”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看着小镇百姓脸上久违的笑容，空空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来。
将手中的小人儿书放在一旁，面带笑意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在这儿看诊半年，你们拿到方子到对门洛老那儿抓药就行。”
“我来，我来，我第一个……”
听到这话，壮汉二话不说，唰的一下站在了桌案前，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
看着壮汉激动的神情，空空露出一丝坏笑：“大兄弟，娶媳妇儿了吗？算了，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还是赶紧回家吧，该吃吃，该喝喝，唉！”
“小仙师，不带这么玩儿的，两年前你可把我吓得萎靡不振好一段日子！”
壮汉笑呵呵的说道，惹得身后的百姓们也哄堂大笑。
就这样，空空开始在古边镇开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的十分的平静祥和。
每天从早到晚都有百姓来这里问诊，有的来了一次又一次，不管有没有病症，都要在桌案前待上那么一会儿。
半年的时光一晃而过，空空的伤势也恢复如初。
这一晚，他提着一壶酒来到了回春堂，洛有性早已准备好了下酒菜，一老一少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起来。
“唉！自从喝了你带的酒，其他酒我现在都喝不下去了！”
“那就不喝其他酒了呗，我这儿还有好多，到时候都给你留下。”
空空放下酒杯，手一挥，数十个酒坛子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角落，这些酒都是他从段家取来的。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段家按照他给的秘方酿造的，虽然比不得琼浆玉液，但在这尘世，恐怕难以找到更好的酒了。
“哈哈哈，你这是要把我醉死啊！”洛有性顿了顿，神情有些黯淡，“时间到了，你要离开了吧？”
“嗯，我伤势也完全恢复了，得离开了！”
听到这话，洛有性也没再多说什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丫头她还过得好吗？”
空空一怔，他没想到洛有性会突然这么问。
见他迟疑，洛有性咧嘴一笑，只是这笑意怎么那么的苦涩：“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再说了，丫头若真的没了，你这次回来怎么可能不将她的骨灰带回来，又或者哪怕是一件遗物也行。”
看着对面的老人苦涩的笑，空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
心中一声叹息：“既然洛老看出来了，我也不再隐瞒什么了，丫头是真的没了，但是天心还在。”
听到这话，洛有性端酒杯的手一颤，然后再缓缓饮下。
话里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天心，还真是应了当年那个道士说的话啊！
“真正的天心，是谁？”
“真正的天心，她是天界昊天帝的第九个女儿，封号天心公主！”八壹中文網
说这话的时候，空空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那是一种被亲近的人欺骗背叛了的感觉。
洛有性则是露出苦笑，果然，他们一家子没有谁有资格丫头的长辈啊，难怪自己的儿子儿媳就这么没了。
“那你与她……”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她应该是被昊天帝派下来的，就在古边镇等着我！”
得，没有一个来头是小的。
一个是昊天帝的第九个女儿，一个是昊天帝不惜将自己的女儿派遣下来等十八年也要等到的对头，唉！可惜了他的儿子儿媳啊！
洛有性无声的叹息，就着一杯泪酒饮下。
这一晚，这个老头醉了，醉的一塌糊涂，醉的老泪纵横。
空空将其搀扶回房间躺下，在其枕边放下一枚护身玉符，随后便消失在原地。正如他悄无声息的回来，再悄无声息的离去，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一样。
三十三重天兜率宫，一处宫殿内。
一位身着淡蓝素衫的女子盘膝而坐，似乎正在修炼，只是她眉头轻皱，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胸口，那里似乎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莫名的觉得非常悲伤，非常心酸。
宫殿外一道身影长叹一声，随后缓缓离去。
“道是无情亦有情，唉！”
叹息声传入宫殿，女子神情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霄殿中昊天帝看着一旁的天奴：“九公主现在在哪里？”
感受到昊天帝语气中的不满，天奴惶恐不已，连忙伏地答道：“回陛下，九公主去了她师尊那儿，一直没有回来！”
“哼！她这是在躲着我啊，你去传我旨意，天界盛会即将开始，作为我的女儿，绝对不能缺席！”
“遵命！”
待天奴离去，昊天帝神色阴沉，右手抓在座椅上，咯咯作响。
老九自从回归后就一直有些不正常，必然是在下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他不知道的，不用想，肯定是须菩提那棵老树暗中下了什么绊子。
实力，一切还是因为实力，只要他合道成功，一切都将改变！
……
从古边镇离开，空空来到了北边的妖窟附近。
这会儿，山林深处时不时的传来一声怒吼，一声长啸，里面的鸟兽惊慌而逃，不敢有半分停歇。
“不错，都有三品太乙真仙的修为了！”
空空微微一笑，一个闪身冲入了山林深处。
那里，一个铁塔般的黑汉子正不断的冲撞着一个山体，锤炼着自己的肉身。忽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浑身僵硬。
他觉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了他，至少不是现在他能够抗衡的！
就在空空准备现身时，突然，这黑汉子发出一声怒吼：“我们都缩小了活动的范围，你们还想怎么样？同是妖族，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听到这话，空空眉头一皱。
话里的意思是这妖窟山脉又出现了一群妖族，他们似乎抢占了妖窟的地盘，将妖窟妖众一点点的往山脉外逼迫。
一想到这儿，空空怒意乍起。
这妖窟是白辰的妖窟，如今其和九灵跟着自己的师傅修炼，自己怎么可能会让其他妖族欺负妖窟。当即也不再观察黑汉子的情况，现身说道：“熊蛮，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妖族又是哪里来的？”
“你是……仙师？”
“是我，你赶紧起来，这些虚礼免了。”
一挥手将熊蛮托起，空空神情冰冷，怒意不断。
随后熊蛮便将自空空和白辰离开古边镇后的所有事都简单的讲述了一遍，那群妖族是一群牛妖，非常的强大，妖窟根本难以抵挡。
若不是他扯了个虎皮，那群牛妖怕是早就动手了。
说起来这虎皮也和空空有关，当初他在妖窟突破人仙的时候，曾经释放出绝世大妖的气息，这气息在妖窟之中经久不散，这才让那群牛妖有所忌惮！
“牛妖？”空空眉头一皱，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就往那个方向去想。
“对，就是牛妖，而且是清一色的水牛妖，最强的比当初的白辰首领还要强不少！”熊蛮非常的自责，首领离开时将妖窟交到他的手上，可是他不仅护住妖众们，现在连家都快要没了。
看着眼前如同铁打的汉子流泪，空空拍了拍其肩膀。
“放心吧，既然我回来了，自然不会看到你们受委屈，不然以后白辰铁定要怪我了！”
“不会的，仙师对妖窟有再造之恩，首领怎么会怪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