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泉与贺小缺走出医院,就打算跟他告别。
没想到贺小缺却叫住了她,“不是说一起喝一杯吗?”
乐泉挑了挑眉。
她刚刚只不过是给贺小缺铺个台阶,才叫他一块儿离开。
那会儿商遇城的脸色可不好看,他那种我行我素惯了的人,可不会给贺小缺留面子。
“好啊。”
不过乐泉还是应了下来。
看起来,贺小缺像是有话要聊的样子。
两人挑了家咖啡店,正好乐泉没吃早餐,便一起解决了。
乐泉搅着面前的咖啡,“贺总,不是专门只请我喝这杯咖啡的吧?”
贺小缺问她,“你是家宝这些年最好的朋友,想跟你聊聊她。”
“我是不是‘这些年’最好的朋友,还真不好说。我跟她也是研三才熟悉起来的。”乐泉顿了顿,又笑一下,“不过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很多朋友的样子。你不知道,她是系里出了名的独,除了我,也没见她搭理过什么人。”
贺小缺和梁矜上中间空了将近十年的时光。
乐泉嘴里独来独往的梁矜上,和十年前还有现在,都不十分相似。
不过,贺小缺理解地点点头,“她过得太苦了。”
乐泉跟着叹了口气。
梁矜上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关于她经历过的苦难,乐泉就算知道一些,也都是旁敲侧击中拼凑出来的。
一个没有主动倾诉,一个也不会冒昧打听。
“虽然我不知道你认识的方家宝是什么样的,但是有件事不得不承认,她在跟商遇城在一起的时候,商遇城对她是很好很好的。”
乐泉说这句话,带着想要开解贺小缺的意思。
虽然他们两个萍水相逢,但是就冲着贺小缺在梁矜上最需要照顾的这半年把人照顾得这么好的份上,乐泉也承他这份情。
贺小缺淡淡一哂,“有多好?有我好么?”
“贺先生,你怎么对矜矜的,不用说,就看她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乐泉认真地看着他,“不过我说句公道话,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商遇城。”
贺小缺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不以为然。
“别的不论,我就当你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年,心里都是有她的。但你贺总在外面潇洒度日,一次也没找过她,也没想过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吧?”乐泉问道。
贺小缺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乐泉:“商遇城也许是比你晚认识她几年,但哪怕他还没对梁矜上动心,就已经为她做了不少事了。”
虽然,那时候商遇城的动机,不管是买下方家的房子也好,还是照顾了梁矜上的妹妹也罢,都只是为了陆柔。
但这也许就是上天注定的,他要为梁矜上守护很多东西。
贺小缺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商遇城对梁矜上有多好,他没什么兴趣知道。
他要是对梁矜上不好,她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那个男人,哪怕已经离开他这么久,心里都还记挂着。
贺小缺玩笑道:“商遇城大概是没想到,你在背后这么维护他。”
“我不是维护他。”乐泉靠坐进沙发里,“只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告诉你一个我观察到的事实,这两个人是分不开的。”
六年多以前那次山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天时地利人和,司榕都使出那么阴损的招数去拆散他们了,甚至这两人已经完完全全地错过了。
可是,两年以后,他们还是相识相爱了。
连老天爷都撮合的有情人,怎么分得开?
贺小缺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淡淡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他看起来不悲不喜,是个不囿于情爱的潇洒之人。
“我看你没有方家宝,这些年也过得很好,商遇城大概是不行的,他这人有点恋爱脑。”乐泉还不忘挖苦一下商遇城。
贺小缺的目光透过落地玻璃,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这些年过得好吗?
也许还不赖。
爱情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奢侈品,尤其是在刚分开那几年,他连自由都失去了,还何谈奢望更多。
贺小缺不比商遇城,生来什么都有。
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无数个日夜打拼而来的。
想念一个人,对他来说,就是在灯红酒绿里孑然一身的时候,望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怅然低头,多喝几杯酒。
喝那几杯酒的一两分钟,也许是他一整晚最真诚的时间。
但确实也只是占掉他一两分钟。
贺小缺好久才嗤笑出声,对乐泉道:“不用把商大总裁说得跟个纯情少男一样博同情。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吃亏——他要真的那么珍惜梁矜上,他跟你们乐家另一位千金的婚约取消了吗?”
乐泉被他提醒了,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没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因为商遇城没有行动,而是她忽然意识到,乐悠好像不见了。
放在之前,乐悠这个妈宝女要是一天一夜不回家,乐夫人绝对要闹着找人了。
但自从乐悠跟商遇城有了婚约后,乐正平两口子开始默许她夜不归宿,甚至是乐见其成。
所以,乐悠去了哪里?
“我回去打听打听。”乐泉站起来,跟贺小缺道别。
……
梁矜上又在医院里住了五天。
第三天的时候,贺小缺在商遇城不在的时候,又单独来过一次。
梁矜上已经能下地,贺小缺来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在哄睡。
见贺小缺来了,她才把孩子交给月嫂。
月嫂念叨着“还是要多躺着,月子里呢哪能这么抱孩子……”,走了出去。
贺小缺打量了一番梁矜上,“身体好多了?”
“嗯,差不多能出院了。”
贺小缺冷不丁地问道:“出院以后,什么打算?”
梁矜上知道贺小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对于生孩子之后的安排,都被打乱了。
贺小缺在星城早就订了最好的月嫂和营养师,现在,他问的是她要不要跟他回去。
梁矜上的目光看向婴儿房的方向,“小缺,我暂时离不开孩子。”
“是离不开孩子,还是离不开他?”